才几天未归,心境已全然不同。
很熟悉的环境,但气氛却明显有些陌生。祁漠把她送到房间门口,说要去整理回国后的行李,便回了自己房间。而她步入那个依旧纯白的房间,放下自己随身的小包后,便不由红了脸。
她又和祁漠住在了一起。
只隔着一堵墙。
不知道在一墙之外的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对他“心思不纯”?
她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她保证不会造成他的困扰,不会去言明让他觉得厌恶麻烦。她只是觉得……她好像越来越难以压制住自己的想法……
而同时,一墙之外。
祁漠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箱。他的很多东西都习惯自己整理,女佣很少上楼,更不允许触碰他的东西。
此时,他从里面拿出一件件衣服挂好,最后看到箱底的那个小盒子。那是下属捡回来交给他的,是他本打算送她的礼物,就这么搁置了好几天……祁漠温柔一笑,顺势把它搁到一旁的桌面上。
再等等吧。他想。
乔桑榆在房间呆了一会儿,便拿出手机打电话,差点忘了还有正事要办。
“公关部已经在商讨了!”这是公司那边给她的答案,相关负责人的态度很是讨好,“桑榆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的名誉受到任何损失!如果有恶意抹黑的媒体,公司会出面去告。咱们抽时间把正式的合约签一下,公司也好办事,你看怎么样?”
“好。”人家都这么说了,乔桑榆也不想为难,答应了下来。
接着,便是给王导打电话……
“我在外面住酒店呢!”王导如此回答,口吃有些不清,听声音像是刚起,嘴里还含了漱口水,“这两天索性住外面清静,我和制片人在这里讨论《双生》。对了,昨晚我们的官方微博发了你的剧照,快被粉丝刷爆了,打算再补加几个镜头,为你的第三季正式回归做准备。”
乔桑榆的号召力,是COCO至今无法替代的。
但是她毕竟身为《双生》的女主角,导演在叙述完之后,不忘偷偷补充:“你会接手演第三季的事情,不要让COCO知道。以免她闹情绪,她的戏还没拍完,会弄得我们很被动。”
“好。”乔桑榆答应下来,聊聊工作的事,能让她的脑子尽快恢复冷静,“那什么时候补拍镜头?”
“明天晚上动身吧,道具组得先过去,你后天白天到也行。”王导那边刷刷刷的,似乎已经在翻纸张看安排,“选景在A市,在郊外。道具组先过去搭建。你没有问题吧?剧本我现在就发你邮箱,你看一眼。”
“没问题。”乔桑榆应下。
王导却是谈完公事,又忍不住八卦私事:“你从家里出来了?有没有住的地方?”
“有。”提到这个,乔桑榆不免有些心虚,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周,避重就轻,“我住我朋友家。”
“哦……”王导一副“我懂的”的语调,在电话那端笑了两声,别有深意地补充,“应该的,应该的。对了,《双生》可能也会涉及一点武打的项目,动作戏方面,能不能胜任。”
“能啊。”他为什么这么问?
“那就好,哈哈,我挂了。”王导挂得很快,但在电话切断之前,乔桑榆听到他爽朗的声音,似在和编剧和制片说话……“赶紧写赶紧拍!至少在桑榆要孩子之前,把动作戏都给拍完!”
这……什么跟什么啊!
乔桑榆试图反驳询问,可电话却已经挂了,听筒中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她没再打电话过去追问。
静了半晌后,乔桑榆起身,想起剧本的事,决定去找祁漠。她来得匆忙,连台笔记本都没带,没办法看剧本,只能问他借了。如果他有打印机的,那就更好了……
他在门上敲了好几下,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
“祁漠?你在吗?”她又喊了一声,得不到他的回答,忍不住拧了拧他的门锁。门没锁,她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按以前来说,她是觉得不会擅入别人房间的,她知道这样不好。
现在……
她大概是被祁漠“带坏”了吧。
房间里没有人。她起先还以为他在睡觉补眠,但是被子拉得平平整整的,床榻上也没有任何人躺过的痕迹。他出去了?乔桑榆纳闷地蹙了蹙眉:可是她并没有听到他下楼的动静啊……
没办法,既然他不在,她只能下楼找王姐她们帮忙。
乔桑榆欲离开,可在转身的那一瞬,眼角的余光正好看到放在桌面上的小盒子……是一个很精致的小盒子,包装精美,一看就是礼物之类的东西。
鬼使神差地,乔桑榆好奇地去看了一眼。
里面是跟项链,晶莹漂亮,银白色在光线的折射下熠熠闪光。
但是很显然,这是一条女式的项链。
是他送给别人的礼物?
肯定是的。
包装得那么好、而且那么好看、还小心地放在房间里……无数个“证据”都在证明着她的猜想,乔桑榆突然便觉得心里有些酸。
像是突然……
一切都有了解释。
为什么祁漠只是利用她拍了那些照片?
为什么他会有不耐和生气的情绪?
原来,他有喜欢的人。
他对他喜欢的人……真好。
然后,他便正好看到了放在桌面上的盒子。
他的心中又是一乱:放的位置那么明显……她肯定注意到了吧?
“你看到了?”抿了抿唇,他浅声问出来。
乔桑榆这才蓦然回神。
她的小脸在瞬间涨到通红,急急地遮住眼睛,慌忙地背过身去:“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是说桌上的盒子……”祁漠本想纠正,但因为她的反应,低头先看了自己一眼,然后,便不由发出一声低咒。他几乎反射性地提高了浴巾,在她逃离开之前,丢下一句“等我”,然后快速进了衣帽间。
确实……够尴尬。
因为他的那句“等我”,乔桑榆没法走,只能身形僵硬地站在原地。
终于,身后再度传来他的声音:“你看到桌上那个盒子了?”他重复出刚才的那个问题,显然很重视答案。见她依旧遮着眼睛不回身,祁漠无奈地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眼,确认了之后开口:“我好了。”
“你说的原来是……桌上的盒子啊?”乔桑榆这才放下胳膊,干笑着转过身来,悔得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她刚刚还以为是……
那她刚才的行为完全等于不打自招了!
祁漠很想闲闲地反问她一句:“不然呢?”但是想到她刚刚可能看到的东西,他的眸底也不禁略过一丝尴尬,目光移了移,很正色地点了点头:“恩,就是说盒子。”
“看到了。”乔桑榆老实回答,诚恳地为自己的行为道歉,“我还打开看了一眼……对不起啊!我刚刚……”
她刚刚到底是怎么了?
她都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的“素质低下”……
她只是看到祁漠房间里有礼物,而且看上去明显是送给女人的礼物,于是就忍不住拿出来看一眼,审视一遍……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心态!是一种比纯粹的好奇要复杂许多的东西。
而祁漠并不在乎她的后半句。
“好看么?”她磕磕巴巴道歉的词还没凑完,便被祁漠打断。比起听她说其他“无关”的话,祁漠觉得,还是聊聊礼物本身比较重要。
毕竟,都已经打开了。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嗓音柔和,她能明显感觉到他周身萦绕的温柔。乔桑榆的心不禁又开始酸闷了,想到他可能是对另外一个喜欢的女孩,但是出于本能的骄傲,她不会去问祁漠什么,也不会特意抹黑什么。
于是,她扯了扯唇角,故作淡然地评价:“好看啊!链子很亮,价钱应该也不便宜吧?看包装就不是普通货啊……”
“是找专人设计的。”他过去,把那个小盒子拿起来,俊脸上略过一丝明显的得意:看来,她还挺喜欢。
“怪不得。”乔桑榆附和地点点头,心里已经开始暴躁。
至于吗?
终于这么炫耀吗?
你有喜欢的人了,你就干脆点去送啊!
于是,她又补充了一句,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已经泛着浓浓的酸味:“估计送任何一个女孩子,她都会非常喜欢的吧。那个……打扰了,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说完,她想转身离开,可还未抬脚,却被祁漠叫住。
“等等!”他欲言又止。
“干什么?”这回,轮到她的声音带着丝丝火气。乔桑榆在原地站着,身形僵硬,并没有转身看向祁漠,她的拳头已经保持着紧捏的姿态,整个人已经处在随时都会爆发的边缘。
她不要再听他的“炫耀”了!
果然,他没再说话。
身后传来了的细小声音,她没有细究,在彼此沉默了五秒钟之后,他的手突然从她的身前绕过去,然后,一条冰冰凉凉的银色项链,便落在了她的颈间。
乔桑榆错愕着没动。
直到祁漠扣好了链子,再绕到她身前,低头似认真打量了一下:“果然好看。送你的。”
不过,她不是说‘送任何一个女孩子,她都会非常喜欢的’吗?
怎么现在是这种反应?
祁漠不由抬手,在她的颊边轻捏了一下,戏谑出声,故意调节气氛:“你要是喜欢的话,好歹也给我笑一个吧?”他还是第一次这么送礼物,所有预想过的情景都没用,就这么突兀地把项链给她……
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乔桑榆这才回神,在他的视线下,双颊迅速烧红。
是……送她的?
“你……”她不确定是真是假,摸着链子低喃,“那你不送其他喜欢的女孩子了吗?”
她不太敢相信这是提前为她准备的。
或许只是恰巧被她看到,于是他便大方地给了她……
乔桑榆努力说服自己“冷静”。
但是祁漠的下一句,却让她再无“冷静”的理由……
他失笑:“我哪有什么其他喜欢的女孩子?”
乔桑榆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的手上拿着刚打印出来的电视剧本,散发着油墨的香味和余温;她的颈上还戴着祁漠刚送的那条项链,颈部还残留着他的指尖划过的触觉……
她面色平静地踏入房间,然后连忙关上门,上了锁。
背抵着门,她紧紧咬着下唇,然后……
忍不住一点点地笑出来。
刚刚,在祁漠说了那句话之后,她便觉得气氛凝滞了。她突然很想问他很多问题:什么叫“其他喜欢的女孩子”?他还是有喜欢的人的?然后……是她吗?他送这个项链又是什么意思?
她困在羞赧着说不出话来。
而祁漠却比她早一步恢复了平静,还能想到问她:“对了,你刚刚找我有事?”
她像是沉入尴尬之海的人,突然抓到了浮木,连忙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顺势扯开了话题。
“是是!”她这才想起来剧本的事情,“导演发了剧本到我邮箱,你这边能不能打印?或者,能不能问你借个电脑看?”
“都可以。”
后来,她跟他去了书房,看着他打印,然后拿着打印出来的东西……
转身就跑!
她没办法安心看剧本。
乔桑榆一目十行地略过,只能隐约知道下一个客串镜头的内容。在下一个镜头中……
她会出现在女主角的梦里,和失忆后的女主角对话。截然不同的两种个性,等于“自己和自己”的对话。反正会有一系列的旁白和前情提要,最后表示的意思便是:“她”正在苏醒,会把失忆后那个女主角“驱散”,而那个女主角就从乖乖女变得歇斯底里……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剧情?
乔桑榆粗略地翻阅着,当看到其中的某句台词时,却又忍不住停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