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氧气瓶炸了。
泥土、石屑飞扬,爆炸过后,两人都是灰头土脸的模样。
“没事吧?”祁漠松开她,回头看向救护车的方向。
“没事。”乔桑榆抹了把脸上的灰,同样支撑着自己坐起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回去——这回是彻底燃烧了!整辆车都包裹在火焰之中,火光惊人,照亮了半边天……
“祁漠?”她不由收回目光看向他。
她想哭。
他们差点连命都没了!
可现在还不是脆弱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揪心得让她哭都哭不出来。
他瘫坐在地上没有起身,满心满眼的都是绝望,喃喃而出:“她不在车里……”浅淡的话语,自嘲的表情。
他们又“消失”了!
他算不算又被抛下了一次?
“没事的,祁漠,没事的……”乔桑榆的声音不由哽咽,心疼地去拉住他的手,安慰着想要把他从绝境中脱离,努力给他找希望,“我们能查到的!院长不是说留了支票的吗?而且领走病人,疗养院都有登记的……我们能找到他们的。”
下属们很快也赶来,几辆车急刹在他们身侧,然后慌张地下车围向他们。
“祁少?”
“乔小姐?”
“没事吧?”
刚才的爆炸,他们没被波及吧?
“没事!没事!”乔桑榆自己爬起来,目光坚定,“送我们回疗养院。”她知道祁漠不查明白,不会死心的。
“不了。”祁漠却是努了努唇,举起自己右手上已被鲜血染红的纱布,“我去趟医院。你帮我去一趟疗养院,可以吗?”
乔桑榆一愣,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是他肯去医院处理,总归是好事,乔桑榆木讷地点点头:“……好。”
目送着乔桑榆移开,祁漠才收回目光。
“祁少,我送您去医院!”下属替他拉开的车门。
“不用。”他大步走向车子,深吸了口气后说出决定,“帮我查A市所有的机场和火车站!离开A市的所有高速公路!”
“啊?”下属愣了一秒,陡然反应过来,却疑惑地看了眼乔桑榆离开的方向。
既然如此,又为何要让乔小姐再过去?
“她了解我,可我更了解他们。”祁漠淡淡地说完,“她没有必要跟着我一起冒险。”
他的家人,欠他一个解释。
刚才的那个爆炸,让他遥远的记忆渐渐复苏:这么多年,他一直想念他们、替他们复仇,心里只剩下他们的好,几乎忘了,他们骨子里,是怎样的一群人……他以前其实和他们一样,做事狠绝不计后果。
他们对他尚且能“抛下”,更何况乔桑榆只是个外人?
但是这个“解释”,他不能不去要!
“这个支票是真的!”大晚上的,院长找来了鉴定,“钱都能转到基金账户,但这张支票的开票账号查不到对应的人……管他的呢,钱能到账就行。乔桑榆,你到底想查什么啊?”
“登机名册呢?”
“哦,有!”院长拿来了登记名册,上面有身份信息,甚至还有身份证复印件,“他说要连夜带去大医院做检查,我们就让他留下了身份证信息,还有电话,方便以后联系,都在这里了!乔桑榆,你要不要先去洗把脸?”
她的脸上还沾着明显的泥灰。
“不用。”她哪有心情?她要赶紧查清楚。
可是,那个电话号码已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乔桑榆连夜把这些信息传给警视厅的朋友,对方很快回电:“没有这个人。乔桑榆,这张身份证是假的!”
她的脚下一软,险些就此跌坐下去。
断了。
所有的信息都断了。
她能做的,就是带着身份证复印件上的照片去见祁漠……这是唯一真的信息!可是又有什么用?他的亲人他怎会不认识?
机场。
专机还没有过来,VIP候机室里,男人等得有些焦躁。他起身,从窗口眺望这片偌大的停机坪,静看这熟悉又陌生的风景……整整六年未归,他们已在另一个城市改头换面,东山再起。
如果不是因为……
他转身,瞥了眼躺在旁边平车上一动不动的女人,轻叹了一声后走近,帮她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薄被:“姨妈,你去哪里不好,偏偏要回A市……”
她失踪了一年,却没想到以植物人的状态出现在A市小报上。
平车上的人没给他任何回答。
“你有什么好心软的呢?”他拍了拍她放在被面上的手背,“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咔!”
身后的门传来一声轻响,有人推门走进来,他头也没抬:“飞机到了没有?”
没人回答。
他蹙了蹙眉,转头看向声源,却在见到来人时,不由一怔:“怎么是你?”他的语气平静,脸色淡漠。
“你们都没死。”祁漠开口,勾了勾唇角,脸上的笑容有些惨淡,他一步步地靠近,嘴唇微微发着颤,“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嗤笑,放开平车上的人上前两步,眼里尽是睥睨。他对祁漠的印象,还停留在祁漠刚成年的模样,不屑又讨厌,“我们没打算去死,当然就不会死。”
简明概括的一句话,祁漠没听懂其中的深意。
他忍不住追问:“你们这么多年都去了哪里?为什么瞒着我?”
对方蹙了蹙眉,对于他像孩子般追问的模样挺反感。
“尹先生,飞机到了。”他的手下恰好进来汇报,看到候机室里还站着一个人,面色意外,“这位是……?”
“帮忙推我姨妈登机吧,不用管他。”
“不能走!”祁漠却猛然抓住了他的胳膊,眼里有无助,有恳求,“你们给我一个解释……堂哥!”
“放手。”
祁漠没放。
被抓住手腕的人深吸了口气,下一秒陡然反手挣脱,迅速地掏枪指向祁漠,整套动作快速而狠戾:“你不需要解释!你只要记得,我们都已经死了!”
他顿了顿:“其实,你也早该死了。”
说完——
“乒!”
祁漠正想提醒他“在这里开枪,你也跑不了”,可话未出口,没想到他真扣下了扳机——
经消音处理过的枪口,只发出细微的一声闷响。
“子弹”正中他的胸口!
或者说,那并不是普通的“子弹”,而是针椎一样的东西,祁漠感觉被扎得一痛,心口渗入一股冰凉。然后,他的整个肋间神经都开始发麻发痛,他本能地弯腰捂住心脏的位置,依旧感觉生命力在被迅速抽离……
接近死亡的感觉。
身前的人嗤笑一声,满意地收了枪,抬脚越过他离开。
“表……哥!”祁漠试图阻止他,却难以发出声音,抬手只抓住一片重影,眼看着他离开远去。(“表哥”:上章称呼错误,特此更正)
他在原地踉跄几步,想要追阻,想要喊人,终究什么也做不了,眼前一黑径自栽了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