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在他的后背拍了拍。
祁漠没松开。
又拍了拍。
他还是没松开……
终于……
豁然清醒。
祁漠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手放开了她,却没有任她离去,只是把她堵在手臂和墙角之间;而乔桑榆错愕又慌乱地站着,想要抬手擦一擦嘴唇,却又觉得尴尬不敢……
他呼吸急促,她也是一样。
乔桑榆的脸色瞬间爆红。
“祁漠,你想干嘛?”
明知故问的一个问题,她刚开口就后悔了。
而身前的这个男人,似清醒,又似不清醒……
乔桑榆没敢等到他表态,“祁漠,我……晚安。”然后快速地跑进了房间……这一瞬间,似乎连伤口也不是那么疼了!
她快速地回了房间,第一件事便是锁了通往阳台的门,连带着把窗帘拉住……因为怕他会跟进来!也因为她自己心里有鬼。
刚刚理清楚的那点思绪,现在乱得更彻底了。
祁漠为什么会吻她?
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啊?
她像是刚从硬壳里被刨出来的蜗牛,对于这个世界只剩下一片不知所措。
她想了半天没找到任何答案!
唯一能做的,便是……
用被子把头一起蒙住……然后彻底失了眠。
乔桑榆睡得很晚,起得却是很早。她去卫生间洗漱,对着镜子磨磨蹭蹭了很久……她长了黑眼圈,眼睑下面也起了一层厚厚的眼袋,而且头发也乱糟糟的……
总之,她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变丑了。
越是纠结自己的面貌,就越是不愿意出房间。
她是不是昨天就这副样子的?
她竟然一直都没注意……她到底是怎么见人的!要不,先化化妆?
于是,她仔细地化了妆。
涂了一层厚厚的粉底,她才总算把自己昨夜未睡的憔悴遮掩了下去,然后按照以前出门的习惯,化眼线、眼影、腮红……又折腾了半个小时,才总算是让自己满意。
然后,她开门走了出去。
乔桑榆穿着宽松的居家服,但身体还不能灵活走楼梯,她走到楼梯口踱了几回,等不到他的任何动静,才忍不住走回去,敲了敲他房间的门……
该说什么?
她完全没想好。
也幸好,房门没在下一秒被打开。而且,在接下来的半分钟内,它都没有被打开的迹象。乔桑榆咬了咬牙,索性又敲了两声:“祁漠,你在吗?”
“你起床了吗?我要下楼……你能不能帮忙?”
“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那我进去了!”
所有的试探都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乔桑榆深吸了口气,在说完最后一句后,她停顿了两秒,索性扭开了门把手,直接推门进了他的房间……
门没锁。
他不在。房间里整理得整整齐齐,却是早就空无一人的状态。
这是乔桑榆第一次进他的房间,看见这里布置构造的时候,她微微诧异了一秒……这里和她的房间家具布置大致相同,但是色调却是完全相反。
她的房间,是纯白的;而他的,是全黑的。
祁漠住在这样一个全黑的环境中,而且他还说“晚上有光,我就睡不着”……两者相互结合,她突然就觉得心情有些莫名。
“乔小姐,您起来了?”王姐过来叫她,见她站在祁漠房门口,不由诧异了两秒,“医生过来给您换药,已经等在楼下了,您现在方便吗?”
“可以。”乔桑榆点点头,却又忍不住多问一句,“祁漠呢?”
昨天晚上吻了她,然后就……跑了?
“祁少临时有急事,说要出一趟门,早上五点就走了。”
乔桑榆听在心里。早上五点,大概是她刚睡着的时间。
“你今天……”王姐打量了她良久,看了看去的,最后忍不住询问,“为什么要化妆?”
乔桑榆的面色闪过明显的不自然:“因为……好看。”
飞机刚升上云端,太阳明亮的光线从舷窗中透射进来,洒在男人俊逸的脸上。机舱里只有他一人,周围一片安静,他独自坐在舒适的沙发椅上,手边还放着几个从G市带来的桃子。A市临时出了点事,有点急,必须他亲自过来处理一趟。
祁漠静静地眺望着窗外,思绪却已游移到了别处,想着想着,他便不由笑了……
他走得很早。
早上,他离开别墅的时间,不超过五点,天都还没亮。当时,别墅静悄悄的,唯有阳台的灯保持着彻夜的常开……成了整幢别墅唯一的光源。
他当然没有叫醒她。
祁漠莞尔。
“祁少,”下属从飞机后舱走过来,神色有些凝重,“媒体那边都已经打点过了,政那边,压力还是比较大。那个人……有些难办。”
“嗯?”祁漠应了一声,再睁开眼,脸上和眼底的笑容已尽敛。
他神色疏淡地靠回椅背,双眸有些暗、有些冷:“查那个人的背景了吗?”
“查了。”下属点点头,脸色却是更加难看,“没有背景。”
一连几天,祁漠都没有出现。
乔桑榆独自在别墅养伤,自己都能走能动了,也没看到他的人影。他去哪儿了?王姐给她的回答,永远都是那单调的一句“祁少有事出去了”。
作为一个女佣,这是她唯一能给的答案。
他们没有联系过,直到这一天,下属给她送来一个小盒子……很普通的一个纸盒子,包装得严严实实的,轻轻摇一摇,便能听到里面硬物撞击的响声。
“是什么?”乔桑榆纳闷。
“祁少从A市寄回来的,让我拿过来给你。”下属如实地摇摇头,自行揣测了一句,“可能……是给您的礼物吧。您打开看看?”
礼物?
乔桑榆的动作一僵,脸上不禁略过一层赧然。
她差点脱口而出,问下属祁漠什么时候回来?但是张了张嘴,又尴尬地收住。
不合适。
她问这种问题不合适。
“乔小姐,您想说什么?”看出她的欲言又止,下属主动追问,“是担心拆线的问题吗?放心,我明天会过来送您去医院,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乔桑榆感激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不禁有些失落……
明天会送她去医院……
那下属的意思,就是祁漠明天也不回来了?
下属没怎么逗留,送完了东西很快离开,偌大的客厅中,又只剩下她一个人……百无聊赖。
那个纸盒子还安安静静地放在茶几上。
乔桑榆犹豫了许久,拿起它摇了摇,没有猜出它里面是什么,于是,又摇了摇……折腾了好几次,乔桑榆才放下心中那份小小的矫情,动手拆了盒子。
里面是个更小的盒子,再加上一张纸。
纸上只有简单的四个字……“赔给你的”。笔迹清晰,笔锋凌厉,和他那副随性的姿态并不同。
像他,又不像他。
乔桑榆的双颊不由发烫。
她盯着纸条看了数秒,才转而打开那个更小的盒子。它包装得很是小巧,只是没有封条,应该是被人打开过,乔桑榆一层层展开,当看清里面的东西时,不由怔住了……
是一部手机。
但为什么……是老年机?
四四方方的一款手机,还是最老式的按键键盘,上面是个小小的屏幕,开机音乐很大,屏幕上很快就翻出超大的字体……不能上网,不能看视频,只能打电话和发信息。
这就是赔给她的?
她之前的手机哪有这么差!
砸了她一个智能机,然后赔个老年机给她?他还真能想得出来……
乔桑榆越翻越觉得气愤,这种几乎没有功能的手机,对她来说和砖头没什么两样。虽然祁漠赔得很“周到”,连电话卡也买新的给她了……但是这有什么用?
这张新卡上连个联系人都没有!
哦,不对。
这张卡上只有一个联系人。
她怨念地打开老年机的通讯录,正想发飙,却在看到那唯一的联系人时停住……只有一个号码,安安静静地躺在通讯录里,存的名字简洁利落,只有一个“漠”字。
是他……存的?
乔桑榆的面色一僵,双颊迅速地烧红,刚刚积累了半晌的憋闷,也在瞬间消散于无形。
存了个“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