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是因她而起,那么由她亲自去谈,会不会容易解开?
“不行。”她的话音刚落,便被黎北辰断然拒绝。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听到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同时回握住她的力量也紧了几分,“不要见他。”
沉稳且低凉的声音,似命令,又明显带着担心。
慕遥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觉到黎北辰高大的身形覆上来,瞬间周身都是他的温度和气息。他贴近她,薄唇触上她的耳廓,坚决地重复了一声:“不要见他。”
这是属于一个男人的绝对占有欲。
黎北辰没办法和她细说真相,也没办法把illiam那个充满挑衅的电话分享给她听——总之,谁都不能肖想他的人!过去、现在、将来……都不可以。
“我当然也不想见啊!可是,唉……”慕遥无奈地叹息,心烦地把脸埋在黎北辰怀中,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口传出,“明天先参加完桑榆的婚礼,然后我再想想办法……”
她还是觉得:如果明天见到乔桑榆的哥哥的话,可以考虑让他帮帮忙!
黎北辰拧眉不语,大脑已开始高速运转,心中快速地思量着方案对策,刚想到某个方法时,衣服冷不防地被她拽了一下……她的头已经靠着他的胸膛,只是拉了拉他睡衣的衣摆,喃喃着询问:“黎北辰,明天乔桑榆的婚礼,你真的不去吗?”
按照普通的人情世故来说,黎北辰的确没有理由去。
毕竟他和乔桑榆非亲非故非朋友,乔桑榆也只是请了她而已。但是,他真的不要作为“家属”跟过去吗?
“看情况。”黎北辰思忖了两秒,却给了她一个相当模糊的答案。
慕遥正想追问,他却又拢了拢她的头发,将她从怀中拉离几分,然后俯下身来,尽量视线和她相平:“你呢?我们结婚的时候,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慕遥一怔。
下一瞬,不争气地涨红了双颊。
这好像是她“求婚”以及准备婚礼以来,黎北辰第一次过问婚礼的相关事宜,而且竟然还是让她随便选择的语气……莫名的,她觉得受宠若惊。
“什么样的都可以吗?”慕遥忍不住搂住他的脖子,欣喜地朝着他笑,她眼中的晶亮,像是这暗夜的光,晶莹又炫目,让黎北辰根本移不开眼。
“……嗯,”他的嗓音也忍不住哑了几分,“什么都可以。”
“那我想要海上婚礼!”慕遥跃跃欲试,“前两天陪乔桑榆去婚庆公司的时候,看到关于海上婚礼的宣传图,特别有趣,特别漂亮……可以吗?”
黎北辰失笑:她期待的样子,还真像是个孩子!不过是个海上婚礼,有什么不可以的?
等到这一切结束后,他便会补偿给她。
不过,她竟然只要一个海上婚礼?比他想象得要简单很多……
“什么样的海上婚礼?”心里已然答应,他口中却有意多问了一句,想要听她描绘出婚礼的美好图景。因为之后的几天,势必会很艰难,她美好的描绘,是他支撑下去的动力。
“就是可以去海边的那种啊……”前半段还算正常,后半段却让黎北辰黑了脸,“还有潜水的项目,可以去深海抓鱼,海底还有珊瑚摆出的心形……”
“不行!”听到一半,他便忍不住出声打断,“这种事情,没必要在婚礼上做!也没必要……”
说到一半,他的大掌按上她的小腹,故意拉长了声音,只是用动作提醒,然后淡淡地补充出后半句:“……在这个时候做。”怀孕了还潜水看鱼?
她还真是哪儿危险往哪儿钻!
黎北辰在黑暗中警告地瞪了她两眼,但似乎没有任何的威慑作用,慕遥反倒是笑出声,主动地凑上来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骗你的!桑榆教我的,说如果你问起类似的问题,就这样回答你,如果你同意了,就不要嫁给你了……”
她还记得乔桑榆的原话,懒洋洋的姿态建议:‘如果他同意了,那你就趁着海上婚礼跳海自尽吧,不注重细节不关心你的男人,千万要不得……’
乔桑榆教的说辞后面还有一大套,没想到才开了个头,就被黎北辰拒绝了。
“你!”黎北辰气结,“……那样的朋友还是少交一点的好!”
……
她在被子里依旧笑得欢,黎北辰神色窘然,终于忍不住覆压上去,将她牢牢地束缚在身下,手掌扣住她抖动的肩膀:“不想睡了?那做点别的!”
“不了!睡了睡了!”
“晚了!”
“黎北辰我怀孕呢……你不能动我!”
“还有手!”
“那你干嘛脱我衣服?”
“……”
一直持续到了深夜。
黎北辰从她身上翻下来的时候,两人彼此都是一身的汗湿。慕遥累得说不出话,不停地喘息着,只觉得口干舌燥;黎北辰则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她的身体,确定没压到她,也没伤到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极其克制地只做了一次。
原本,他只是想靠近她,毫无嫌隙地吻她抱她,毕竟还顾念着她的身体,他不会对她怎么样。
可是身上的衣物越少,就越容易心猿意马——
……
“我要喝水,我要洗澡,我好困……”慕遥迷迷糊糊地低喃,身体无意识地依偎上来,乖巧地贴在他的身侧,说完这句话,便已先行睡了过去。
她的呼吸很暖、很轻,正好铺撒在他赤着的胸膛上。
黎北辰的身形僵硬了一下,迅速地做着深呼吸,将几乎席卷而来的欲重新压制了回去。他平复了好半晌,才重新起身下床,抱起已然熟睡的她,带她去洗澡、喝水……
“不要!”水杯递上她的唇沿,她却又别扭地别过脸,不想喝了,“……困。”
黎北辰失笑,只能把水杯和她,一同带回房间里。
……
夜色寂静,旖旎的因子渐渐散去,重新恢复了冷清。
慕遥陷入了梦乡,她依偎在黎北辰怀里,睡得很沉,而黎北辰却是了无困意。在她感觉不到的状态下,他依旧是忍不住拥着她,时不时地俯身,亲了又亲……
他没法告诉她整个计划,只能在心里解释——
慕遥,我会全心对付illiam,彻底把他从我们的未来抹杀掉!我不想你在这个计划中受任何委屈,如果我为你做了什么不高兴的决定……对不起。
……
翌日,慕遥睡得很晚。
天色未亮,周围暗暗的,耳边又都是“嗡嗡嗡”的声音……慕遥困倦地眯眼,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好困,她感觉到她睡了好久,但是还想睡。
于是,她的思维重新陷入混沌与涣散。
终于在某一刻,她陡然想起来——今天是乔桑榆的婚礼!天不亮就要起床的,还要陪乔桑榆去化妆,帮她去现场弄好她们之间的秘密安排……
这个很重要!
慕遥豁然翻身而起,反射性地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可是在伸手的那一刹那,她的整个人顿时僵住——这里哪有什么床头柜!这个陌生的地方是哪里?
她所在的位置,是一张窄小的床。旁边的墙壁是呈弧形往里凹陷的,天花板也不高,周围是一排的小窗……慕遥愣了一秒钟,整个人才彻底清醒,意识到她所在的地方——
是在飞机上!
可是……她怎么会在飞机上?
昨天晚上她明明是睡在别墅的!而且她和黎北辰睡一起,根本就没有上过什么飞机……
她反射性地低头看向自己,想要找寻证明记忆真实性的证据,却发现自己已是穿戴整齐,昨晚的睡衣之类的,也彻底已经被人换掉了……她到底为什么在这里?
慕遥挣扎着爬起来,打开了旁边的灯,照亮了这个窄小的空间。然后,她也听到了舱门外的声音——
“……还有三个小时的路程,你真打算和我大眼瞪小眼看下去?放心,在合作方面,我还是相当守信的……”门外传来男人的声音,相当的熟悉,但却是那种心存敌意的熟悉。
慕遥蹙了蹙眉。
她还没理清整件事的经过,门却在几秒后动了一下,悠然握住了门把,下一秒就会把门推开。
慕遥所有思绪顿时都被打断,眼看着对方要推门进来,她根本顾不上思考,几乎是反射性地拿起旁边的衣架,在来人推门的那一刻,狠狠地砸了过去……
“!”祁漠惊呼,敏捷地跌退几步,才险险地躲开她大力抽过来的衣架。
“这么暴力?”下一刻,他咋舌,惋惜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这笔买卖亏了!”
“祁漠,又是你!”果然是他,慕遥的怒意顿时纷涌而上,想到自己现在又是被“绑架”的状态,她甚至顾不上细究前因后果,冲动得只想和他拼了,“你又想怎么样?混蛋!”
他会出现的情况,准没好事。
刚刚还说什么“买卖”,他又想做什么卑鄙的勾当?
“对啊,又是我。”祁漠后退一步,相对于慕遥的气急败坏,他倒是显得心安理得很多,他抬眼瞄准了她手里的衣架子,猛地伸手一夺,一用力便将它抢了过去,远远地扔在另一边。
“你……”武力上呈现弱势,慕遥不由跌退了几步,眼里的防范和谨慎更重。
祁漠却是一急,看着她快步后退,甚至着急着想要来扶她。
确定她不会跌倒,他才默默地松了口气。
“你带我去哪儿?”慕遥冷冷出声,目光快速地在旁边搜寻着,寻找可以用来当武器的东西。
“去英国。”祁漠淡然出声,正想吊儿郎当地再逗她几句,却看到她又找到了一个衣架转为战斗状态,他只能连忙举手一副投降的姿势,快速解释,“这是黎北辰和我一致的决定,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嘶!”
话未说完,她陡然把东西砸过来,正中祁漠的侧脸,当场砸出一道红痕,也让他不由抽了口凉气。
他噤声,抬手摸了摸被砸到的地方,没有摸到血迹,但是他的眼底也明显冷了几分,他正想发作,却被旁边的一道声音打断——
“慕小姐,您醒了。”是陈泽,不卑不亢,温和平静。
大伤初愈,他的脸色还有些病态的苍白,走路却是已经和正常人无异。慕遥迟疑地打量了几秒,谨慎地在心里判断了许久,才终于确定他是真正的陈泽,不由疑惑蹙眉:“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既然他是真正的陈泽,那说明她在飞机上……是黎北辰授意的?
他为什么要送她去英国?
“这是……”陈泽的表情有些为难,迟疑了数秒后,终于重重地点点头,“……是黎少的意思。”
……
经过陈泽的一番解释后,慕遥才简单地了解了黎北辰的计划——
他不想让她和illiam碰面,却要自己去面对illiam。如今illiam来到A市,根据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原理,他决定暂送她去英国……
而且祁漠眼下是最好的“保镖”!
至于他如何对付illiam呢?
A市至少还是他的地盘,illiam虽然在国外能只手遮天,但想把权利伸到A市来,恐怕还是没那么容易!这回既然illiam选择光明正大的方式访问A市,他便会以光明正大的方式向他施压……
……
陈泽的一番解释,让慕遥稍稍宽了心。
“真的有把握能让illiam离开A市吗?”听他说的,胜算似乎很大。
慕遥好奇地等待着面前两人的回答,但对方却没有立刻出声,反而是面面相觑地互望了一眼,唇角戏谑地往上勾了勾。慕遥没懂他们的意思——只是让“illiam离开A市”?慕遥,你太小看这个计划了!
这个计划,可没那么简单!
“嗯,有把握。”陈泽还是比较了解慕遥的,不会画蛇添足,只是点到为止。他点了点头,未免她追问,复而转身,“还有三个小时着落,我先去睡一会儿,慕小姐,您再去休息一会儿吧。”
慕遥站在原地没动。
她没有去休息,反而是隐藏在心里的某个问题,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大,终于忍不住问出来,问了剩下最后的祁漠:“如果他有十足的把握,为什么还要送我离开?”
“哦,这个啊……”祁漠懒洋洋地回答,抬手又摸了摸被砸痛的地方,故意说得云淡风轻,“万一illiam被逼得狗急跳墙,拉着黎北辰同归于尽怎么办?你走远一点,还能保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