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澜却低低的笑着,毫不畏惧生死,反而玩味的弯了唇角,回道,“王爷似乎忘了,那也是瑜琳王妃的情郎。”
她明知这句话会激怒君灏南,却还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结果就是被君灏南扬手挥了一巴掌。
飞澜冷眯起美眸,却依旧肆意的笑着,不以为意的随手抹了下唇角的血痕。而后,整个人就被君灏南的侍卫由柴房拖进了一辆马车。
或许是在黑暗中呆了太久,外面的阳关变得格外刺目,飞澜用手背遮住眼帘,许久后,才稍稍适应,看天色,此时不过是晌午左右。马车一路行驶,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程,才来到一座山脚下。
君灏南的侍卫上行下效,对飞澜也是毫不客气,像拖尸体一样将飞澜从车上又拖了下来。此时,飞澜才发现,这里竟然是距离帝都百里外的雪峰山。此处长年被积雪覆盖,山势陡峭,站在峰顶便可一目了然,根本无法设下埋伏,这也正是君灏南选择此处的原因。君洌寒一向狡诈,而选在此处,凉他有三头六臂,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
雪峰山附近的气候极低,飞澜一身湿漉的裙纱瞬间僵硬结冰,寒风打透她附体的衣物,让她不停的发抖着。飞澜口中吐出白色的雾气。
而一旁,君灏南对于她的痛苦视而不见,甚至带着报复性的快感。“将她带上。”他低声吩咐道。
“属下遵命。”高大的侍卫扯着飞澜,走上盘山路。此时的飞澜,四肢冻得僵硬,却不得不被动的迈开脚步,但她明显跟不上节奏,踉跄了两步,便径直摔了下去。那侍卫却并不理会,居然拖着她就向山上走。
身体撞击着地面,几肤上很快出现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狠,她唇角扬着冷笑,紧咬牙关,并不出声呼痛。心中却嘲弄的想着,若继续如此,只怕还没到山顶,她大概已经变成一具冻僵的尸体了。
此时,不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骏马如闪电般飞驰而来,转眼间已靠近了宁王的人马,来者不是别人,为首的便是丞相顾非凡。他利落的翻身下马,剑眉紧锁,眉宇间是骇人的寒,比雪峰山的冰雪更甚。
他不由分说的来到飞澜身前,扬手一件刺穿了那侍卫的胸膛,鲜血迸溅在厚厚的积雪之上,颜色实在是没得很。
下一刻,飞澜倾斜的身体已倒入顾非凡胸膛中,他解下身上狐裘,裹住飞澜冻僵的身体。
“顾非凡,你想造反吗!”宁王面色难看之极,怒声训斥了句。
顾非凡轻拥着飞澜,低魅一笑,不冷不热的回道,“顾非凡自然不敢。有胆造反的,只有王爷而已。”
“顾非凡,你……”君灏南一时语塞,气的脸色发青。
顾非凡眸中却浮起冷冽之色,唇边笑意已然消失不见,沉声开口道,“王爷似乎忘记了,我早已说过,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她。”
君灏南手掌紧握成拳,脸色难看到极点。气氛一时间僵持不下,最后,他不得不服软,温笑道,“顾相何必紧张,本王不过是用她来威胁皇上而已,她既是你的心上人,本王自然不会伤她分毫。”
顾非凡低敛着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对他的话也是将信将疑。
“顾相别忘了,我们可是有着共同的敌人。顾相放心,本王说到做到,绝不伤害慕容飞澜一根汗毛,你若不信,大可以跟随本王一同上山。”君灏南又道。
顾非凡沉思片刻,才稍稍放开飞澜,“别怕,我会一直守护着你的。”他说罢,还是将她交回到君灏南手中。飞澜沉默着,唇边笑靥却极是讽刺。终究,在顾非凡心中,宁王许给他的半壁江山比她更重要。
雪峰山顶峰之上,飞澜被君洌寒推嚷着站到了峰顶,视线所及之处,皑皑白雪覆盖了天与地。脚下是冰封的万丈悬崖,让人不寒而栗。
飞澜紧裹着身上厚重的狐裘披风,却依旧无法阻挡寒风入骨,凌乱的发丝在呼啸的寒风中飞扬,此刻的女子,雪颜绝丽,如同存于冰雪世界的雪之女神。她漠然回头,对顾非凡柔媚的笑,“表哥,你还记得吗,小时候姑姑曾说过,雪是世界上最纯净的东西。若能葬身于此,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云淡风轻的话,却让顾非凡莫名的慌乱,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勒住了他的心。他有些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回道,“飞澜总是喜欢将话听一半,我娘亲还说,雪也是世界上最虚伪的东西,掩盖了世间所有的虚伪与丑恶。所以,它配不上你。飞澜,百年之后,我会与你合葬在青山绿水之间,那才是最好的归宿。”
飞澜笑笑不语,清冽的眸光遥望向山脚下,一人一马正快速的向山顶而来,即便隔着遥远的距离,她依旧能辨得出,那是褐风……与君洌寒。她静静的凝望着,深沉不语,绝世的容颜淡漠的没有一丝情绪,没有人能猜得出她此刻究竟在想着什么,一双墨色瞳眸,却浮起比冰雪还要冷寒的流光。
君洌寒的脚步极快,转眼间,人已飞上了峰顶,隔着丈远的距离,他深深的凝视着飞澜,而与此同时,她也看着他,天与地,他们的眼中存在的只有彼此而已。君洌寒的眼中有隐隐的忧虑,更多的却是化不开的浓情。而飞澜看着他的时候,眸光却是他都分辨不出的复杂神色,有疼痛,有挣扎,有冷漠,还有深深掩藏了的恨。
“皇上果然守约,一个人只身前来。”君灏南狂妄的笑,似乎对目前掌控的局面十分得意。
比起他的浮躁,君洌寒依旧深沉如海,不动声色。只淡淡的开口道,“朕既然来了,二哥便将飞澜放了吧,男人之间的战争,何必扯入女人。”
“本王自然不想扯入女人,可要怪就只能怪她的命不好,做了你君洌寒的女人。”君灏南哼笑,显然没有要放过飞澜的意思。
君洌寒一侧的剑眉轻佻,深邃的眸光暗自打量了目前所处的形势,视线从顾非凡身上扫过之时,他才稍稍松了口气,既然有顾非凡在,至少飞澜并无性命之忧。
君灏南举起手中长剑,抵在飞澜心口的位置,很明显是以此威胁君洌寒。而后,他对两旁侍卫摆手,示意他们将君洌寒拿下。
“放肆,还轮不到你们跟朕动手。”君洌寒沉声喝叱,不怒而威的气势,生生逼退了宁王的侍卫。
他自顾动手解下腰间长剑,同时将藏在云袖间的暗器一并丢弃。而后,邪魅一笑,温声道,“二哥现在可以说说你的条件了,不过朕劝二哥千万别说什么要朕自刎的蠢话,若朕死了,还要飞澜活着做什么。”
宁王听罢,朗声而笑,“不愧是本王的三弟,放心,二哥可舍不得要你的命,你知道的,本王只对你的江山感兴趣。”
君洌寒褐眸遽然幽深沉冷,面色却是不动声色,笑靥温润如初。他看向一旁飞澜,淡笑询问,“澜儿觉得,朕该换吗?”
飞澜唇角弯弯,笑容几丝嘲讽。“飞澜区区女子,自然抵不过圣朝八百里河山。不过,宁王爷想要飞澜的命,似乎也没那么容易。”她话音未落,墨眸颓然一沉,脚下步履轻盈快步后退一步,刚好避开了君灏南手中剑刃。刚刚站在崖端之时,她就已经冲破穴道,恢复了功力。
君灏南一惊,却很快反应过来,他自然不会放过飞澜,反手一剑便刺了过去。眼看着,宝剑就要划开飞澜胸膛,顾非凡与君洌寒大惊,同时飞身而起。
“飞澜!小心!”
“澜儿!”
显然,君洌寒更快一步来到飞澜身边,他一把将她揽入胸膛,用身体抵挡住君灏南的攻势。剑身倾斜着刺穿他肩胛骨,利刃割据着骨头,那该是怎样一种惨痛,但君洌寒硬是眉头都没有蹙一下,反而反手一掌劈在君灏南心口,将他震出半丈远的距离。
那一掌用力十层的功力,君灏南踉跄的摔倒在地,喷出一口鲜血。
“二哥这一剑,朕会记住的。”君洌寒剑眉冷挑,沉声丢下一句。而后,将手臂轻环在飞澜腰身,将头轻靠在飞澜耳畔,温柔呢喃,“澜儿,我们回家吧。”
虽然他受了伤,但和两人之力,想要摆脱宁王及其爪牙,并不苦难。只是,他并没有想到,这一次,事情的结局脱离了他的掌控。
飞澜冷魅的笑着,微扬起下巴,紧盯着他的眼睛。他在那双漆黑的墨眸中看到了清晰的恨与冷漠。
“皇上真是健忘,飞澜的全族不是已经被你下令杀尽了吗,怎么还会有家呢?”她清冽的声音夹杂在呼啸的寒风中,格外鬼魅。
君洌寒褐眸闪过片刻的惊愕,但很快,恢复成平静无波。他优雅的笑着,温热的手掌轻抚过她冰凉的面颊几肤。若有似无的叹息,淡淡萦绕,那叹息中,又带着一中说不出的无奈与苦涩。
深藏已久的秘密,她终究还是知道了。那边意味着,从此以后,他们再也无法回头。
她仰头看着他,眸中的恨逐渐化为一片凄凉,冻得发紫的唇片轻颤几下,继续说道,“我慕容一族满门三百余口命丧黄泉,皇上欠我慕容家的血债,今日也该偿还了。”
君洌寒并未放开她,深沉如海的褐眸中,竟是一片温润。那一种似水柔情,让飞澜心痛。长睫轻扇几下,一串剔透的泪痕顺着苍白的脸颊划过。她埋首在他胸膛中,让泪浸透他心口的位置。
“君洌寒,我爱你。”她的语调极轻,却带着不容人怀疑的坚定,也透着深深的无奈。“如果还有来生,我们不要再做仇人。”伴随她话音而落,她双臂紧紧的缠住君洌寒胸膛,施展轻功一跃而起,抱着他一同跳下了万丈雪峰。
身体快速的坠落着,凛冽寒风刮得几肤生疼,而君洌寒反手将她紧拥在胸膛,力道之大,恨不得将她融入生命血脉。风声在耳边呼啸哭嚎着,而回响在风声里的,还有顾非凡那一声破碎的呐喊,响彻云霄。
飞澜想,有爱人为伴,有亲人的惦念,她慕容飞澜此生,无憾了。
此刻,她的侧脸吻在君洌寒胸膛,贪、恋着他身体的温度,眼角,划过最后一颗晶莹的泪。
如果可以,她希望来生与他相遇,上演一场凄美的过客离殇,一叶扁舟行于江上,饮尽风花雪月。亦或者,酿一坛十年佳酿,一醉方休,挥去千百愁万般绪,淡看庭前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在呼嚎的洌寒寒风中,飞澜逐渐失去了意思,而紧拥着她的男人却一直维持着清醒的头脑,他变戏法一样,手中突然多出一把三尺长剑,他低吼一声,用尽气力将宝剑刺入断崖俏臂,身体终于停止了坠落,但此刻的君洌寒身负重伤,根本无法施展轻功跃到崖上,除非,他放弃怀中女子。
君洌寒低头看向怀中昏厥的女子,冰雪容颜,无辜而清冷。一时间,心口便柔软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再次收紧。
然而,宝剑插入断壁不深,根本无法承担两个人的重量,剑身逐渐倾斜,很快,他们便会再次坠落。君洌寒面容冷峻,为今之计,也只能拼死一搏……
彼端,雪峰之上,顾非凡半跪在崖边,单手按在心口的位置,俊颜与冰雪融为一色。而一旁君灏南眼中却跳动着雀跃的光。
“快,放箭,放箭。”他厉声喊道。
弓箭手丝毫不敢怠慢,快速搭弓引箭,但羽箭尚未射出,便传出闷声惨叫。只见,顾非凡出手极快,剑光所过之处,鲜血迸溅一地。
“顾非凡,你放肆!”君灏南低吼着,抽出了手中宝剑。
而顾非凡毫无俱意,剑刃直指君灏南面门,“我说过,任何人都不能伤害飞澜,王爷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君灏南脸色极难看,但此时激怒一头雄狮,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雪峰万丈之高,何况,他剑上涂了毒,君洌寒即便没有摔死,向从冰封的雪谷中逃出生天,也是不可能的。
他面色逐渐缓和,而后扯出了一抹笑,“好,今日本王便给顾相一个薄面。”他一摆手,吩咐弓箭手收弓。
正是此时,一名守在山下接应的暗卫匆匆踉跄的爬上来,身上布满了流血的伤口,他扑通一声瘫软在君灏南面前,道,“回禀王爷,大事不好,刘锦带领御林军已经将雪峰山团团围困,见人便杀,看来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什么?”君灏南大惊,他随行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却是寡不敌众,情势堪忧。
一旁,顾非凡忽而朗笑,这君洌寒岂是省油的灯,他敢只身前来,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只是,他没想到会有飞澜的意外。
“王爷此刻该关心的只怕不是皇上的生死,而是你自己了。”顾非凡说罢,施展轻功,向山下而去。只要不和宁王搅合在一处,他想逃脱,倒也不难。
而此时,雪峰之下,君洌寒与飞澜已经摔落谷底。好在,身下是一层厚厚的积雪,才没有让他们摔得粉身碎骨。
君洌寒试图挪动身体,左臂忽而传来碎裂般的疼痛,想必宁王那一剑刺破肩胛,割伤了骨头。黯浓黑色粘稠血液不停涌出,染红胸口大片衣衫。很显然,那一剑有毒,呵,他的好二哥,真是不放过任何机会要置他于死地。
他咬紧牙关,从衣摆上扯下一条碎步,三两下裹住了肩膀伤口,而后,低头看向怀中昏厥不行的小女人,她一直枕在他臂腕之中,毫发无伤,只是一张小脸苍白如纸,身体如谷底冰雪,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澜儿,澜儿醒一醒。”他温声唤着,而飞澜依旧没有丝毫反应。谷底寒风冷冽呼啸,若继续停留在此,用不了多久,飞澜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君洌寒剑眉紧锁,抬眼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处避风的山洞,他强忍着肩上的痛,咬牙将飞澜抱起,一步步艰难移动。
山洞内,君洌寒拾了些干柴燃起,他动作温柔的将飞澜放在火堆旁,解开她肩上狐裘,才发现她的里衣竟然已经结了冰。君灏南那个畜生,竟然让她穿着湿漉的衣衫上雪峰,他连一个女人都不肯放过。
君洌寒将狐裘铺散在地,利落的撕扯掉飞澜身上冰冷的裙纱。
“澜儿,别怕,会好起来的,朕不会让你死。”君洌寒喃喃自语着,手掌按在她心口的位置,将内力源源不断的输入飞澜体内,他本就中毒,这样的行径,无异于自取灭亡。但此刻,他顾不了那么多,他只要她醒来,他要她活下去。
大口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被迫阻止了内力的输送。而飞澜终于有了微弱的反应,但意识还是不清的,身体冰冷,口中模糊的低呼着,“冷,好冷……”
“澜儿,醒一醒,求你醒过来,别睡,别再睡……”如果一直睡下去,只怕永远都无法醒来了。
君洌寒埋首在她肩窝,用力咬着她敏感的耳垂,飞澜痛的身体轻微颤抖着,口中却依旧呼喊着,“冷,很冷。”
“别怕,澜儿,师兄在这里陪着你。”他心疼的吻着她的泛白的唇瓣,胡乱的解开腰间束带,锦袍层层脱落,他用自己的身体温暖着她。
思维涣散中,飞澜下意识的靠近温暖的源头,一双柔软的手臂缠上他颈项,渴/求着更多的温度。她一直在痛苦的矛盾中不断沦陷着,漂亮的眉心紧蹙着,她口中不停的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君洌寒的心一下子柔软了,也疼痛了。他低头吻着飞澜唇角,声音低哑压抑,“澜儿,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不那么做,只会死更多的人……”
尽管极小心的避开,但肩头的伤口还是被扯裂开,暗红的血珠落在飞澜胸口莹白的几肤上,像极了雪地中盛放的红梅。
“还冷吗?”他看着她笑,眸底都是柔润的,几乎能融化万里冰雪。
飞澜摇头,紧抿着唇,颤声的吐出两个字,“放开。”
柔情褪去之后,墨眸中再次浮起一片薄凉。她冷漠的侧开脸颊不去看他。
头顶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他拾起地上的锦袍,一件件穿回身上。却将贴身的里衣盖在飞澜身体。
飞澜瞥了眼散落一地的裙纱碎片,知道自己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也不再扭捏,利落的将明黄内衫套在身上,他的衣衫,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而柔软的质地贴着几肤,却十分舒服,衣料上,还残存着淡淡龙涎香气,那是独属于他的味道。
君洌寒高大的身体靠在石壁上,刚刚那一场芸雨欢艾,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刚毅的唇角悄然的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如果这便是他人生尽头能做的最后一件事,那么,君洌寒的一生,足以。
他这一生,背负了太多的责任,他真的已经很累了。其实,死对于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你走吧。”他有气无力的说道。没有他的拖累,飞澜想走出谷底,并非难事。
飞澜低敛着眸,泪珠却在眸中盈盈而动。薄唇轻轻的颤动几下,她问,“你呢?”
“我?”君洌寒嘲弄的苦笑,“此时此地,我与你之间还有关系吗?还是,这一剑不够,你还想在朕身上多补几刀。”他话音刚落,哐当一声,一把冰蓝抱紧被丢在飞澜面前。
“拿着它,你就可以为慕容氏满门报血海深仇了。”
飞澜颤抖的伸出手臂,握住剑柄,雪亮的剑身在跳动的火焰下散发着骇人的寒光。剑尖再次抵上他心口的位置,却迟迟没有刺入,反而,她手臂颤抖的越发厉害,几乎连剑都握不稳,哐当一声,宝剑落地,飞澜压低了头,双肩不停的耸动。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我慕容家究竟哪里碍了你的眼?你一定要赶尽杀绝不可!”
君洌寒冷然一笑,回道,“慕容飞澜,你跟在朕身边八年,难道还不明白吗,朕做事,从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你也并不例外。”
飞澜笑着,艰难的点了下头,泪珠却不受控制的划落眼帘。她真是没救了,事到如今,她竟然还在期许着,他可以给她一个能够原谅的理由。她不想恨他,一点也不想。
“那么,君洌寒,我对你来说,究竟算什么?”她哽咽着问道。
他静静的凝望着她,如果此刻飞澜抬眸,一定会看到他眸底那一抹浓的化不开的深情与忧伤,可是,她没有勇气看他,而他开口的声音,却是与神情极不相符的冰冷戏谑,“飞澜,慕容一族的二十万大军,已经被朕握在掌心。你觉得你现在对朕还有什么价值呢?”
伸出的手掌托起她挂着泪痕的小脸,两指轻捏住她尖小的下巴,君洌寒邪气的眸光在她凸凹有致的身体上辗转,唇角的笑意含着三分嘲弄,七分讥讽,“你的滋味的确不错,但朕坐拥天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觉得你对朕来说,又算得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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