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忽看着李辙印,心底无由的叹息了一声,半响没有回话。
李辙印低叹一声,颇为无奈的说“这次,我也探不出你的病因了。”夏忽笑看着李辙印,忽然起了身,走到床榻旁的几案边时,停了下来,夏忽弯腰,从暗格中拿出了一个盒子,又回到李辙印身边,打开了盒子,放到李辙印的面前,“这是我那日饮的玫瑰露,我想,我身上这些红疹,多半是因为这些东西。你且看一看,可有什么问题?”
李辙印拿起那酒壶闻了闻,晃了晃,只见里面还剩下一点点的玫瑰露,虽然少,但是那种馥郁浓香的味道仍旧不减分毫。
李辙印拿起了案上的杯子,将壶中的玫瑰露尽数倒了出来,一滴不剩。
夏忽垂下了眼睫,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疹,低声说“这玫瑰露,恰是慕容泓命人送来的。”李辙印略微讶异的抬头,看着夏忽清瘦的侧颜,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语声微僵“你在怀疑……慕容泓?”
夏忽别过头,手指摩挲着双耳银壶,眼角的余光却是瞥见了李辙印的错愕和莫名其妙的凉意,顿了顿,夏忽方才问道“怎么了?难道不能怀疑他吗?”
李辙印摇了摇头,看着夏忽,眸光忽闪,语声漠然“夏忽,我以为这么久了,你多少该对慕容泓有几分信任的。”
“如此吗……”夏忽眉弯落落,藏了几分风情,看着李辙印,笑容凄切“这么多事情婉转曲折之后,我不知道还能信谁几分。”
“那……”李辙印的声音犹豫了起来,他看着夏忽,轻轻的说道“我呢?你可曾真正的信过我?”
夏忽止了笑容,坐直了身子,冷冷的看着李辙印,“若我不信你,此刻,你觉得我还会让你看这个吗?”
李辙印的眉头微微一挑,看着夏忽肃整的脸色,心头忍不住一跳,然后点了点头,沉默了半响,还是开了口,“我曾和你说过,慕容泓,是你可以信任的人。”
夏忽偏头看着李辙印,长发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秀挺的鼻梁,和光洁的额头。
夏忽目光之中的探究,李辙印是看到了的,可是他不想理会,不知从何说起。他总觉得很快就要隐瞒不住了,那些本应该深藏地底无人知晓的秘密马上就要露出冰山一角了,就像浮冰融化一般的缓慢,虽然慢,却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着。
李辙印感觉得到这种变化。
他不愿意看到夏忽百般防备着慕容泓,身边再无可以亲近信任和依靠的朋友,不愿意两人之间生出种种嫌隙,互相伤害。可是,夏忽总是在探究着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刻也不肯停歇……以夏忽的聪慧和机智,他真的十分害怕夏忽会知晓这一切的前因后果,这让李辙印十分的头疼。
有些事情,不知道的,总比知道的要好吧。
“你是因为怀疑慕容泓,才让段霄回避的吗?”李辙印别过了头,这样问道。夏忽微微一笑,看着李辙印,笑的有几分懒散,摇了摇头,“不是。”
李辙印忍不住又看向了夏忽。
“还是有人不安分啊。”夏忽哀叹道“不肯安分……”
李辙印目光一闪,“你知道是谁?”夏忽不语,捋着自己的头发,半响,方才回道,“总归……是不会伤及我的性命。”
李辙印的目光之中满是疑惑,夏忽却仿若不愿多说一样,垂下了头,紧紧的抿着嘴。
“大宸的使臣……是不是快要到了?”夏忽问道。李辙印点了点头,看着夏忽安静的模样,道“应当是快了。”“可知……来人是谁?”夏忽问道,语声略有犹豫,看着李辙印,问的十分轻柔,仿若一片随风飘荡的羽毛,颤颤巍巍的,毫无着落。
“六皇子,华素,还有清河郡王,宋远之。”李辙印这样回道。
夏忽眉头一跳,六皇子华素,怎会是他呢,居然还有……与华凉交好的宋远之。
谁是明,谁是暗……
夏忽犹自记得,华素那阴柔魅惑的眼神,一举一动都十分的惹人注目,与华凉的温润清朗不同,华素身上的那种气质,还有行为举止,都不似一个朗朗少年,倒是与唱戏的旦角神韵十分相似。
这样的华素,还有宋远之,这一招安排,实在是让人十分疑惑。夏忽猜不透这是誉帝的意思还是华凉的意思,只是忍不住想到,为什么——来人之中,没有华凉呢!
夏忽皱了皱眉,问道“慕容泓呢?去了哪里?”
李辙印这时才含了几分笑意,笑吟吟的说道“他去见一个故人,想必,很快就会回来了。”
夏忽点了点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李辙印略有几分忧色,看着夏忽,问道“你真的不要紧吗?”夏忽眨了下眼睛,“我的脉相正常,既不是生病,也不是中毒,只是长了红疹,不疼也不痒,无非是难看了点,不打紧的。”
李辙印的担忧仍旧溢于言表,看着夏忽,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他叹了一口气,望着夏忽,慢慢的说道“这玫瑰露,的确是被人放了东西进去,可是,那些东西却不致让你变成这般模样。”
“你的脉象也是十分的正常,”李辙印垂了头,“可这,并不意味着你会安好,要知道,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难保有食物相克,再被有心人横加利用……”
夏忽的垂眸,道“夜大哥,你不用担心,你应该相信我不是吗?”
李辙印望着夏忽固执的模样,只能点了点头,收敛起眸中的担忧之色。
夏忽眯上了眸子,轻轻的说“夜大哥,慕容泓要见的旧友,是谁?”李辙印微笑着,看着夏忽,劝道“好奇心是最不该有的东西。”
夏忽眉尖一跳,低沉的说“我只是,在帮慕容泓理清一些,他还没有察觉到的事情罢了。”
“没有察觉到的事情?”李辙印忍不住说道“你现在说话怎的越来越高深莫测了,像极了兄长。”
夏忽睁开眼睛,望着李辙印,目光中笑意流淌“师傅对着我,从来都是直白非常,从无这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