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国外大学主攻的是生物化学与药理学。
当初报考这个专业,是志在为父亲分担责任,打算学成后便回国替父亲开发更多更好的新配方药。
只不过,当时带她的导师说,要想成为一个优秀的药物研发人员,实验课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建议她选修两个学期的微化学专业。
这个专业的类别有些杂,但有许多的实验课,主要是研究微分子、微粒子等的化学反应过程。
当然,也包括酵母在化学反应中的媒介作用。
曾经,为了写一篇关于详细分解及区别酵母与酶的论文,唐安妮还在导师的监督下,被迫亲手作了无数个蛋糕。
从一开始的形状怪异、味觉失调,一直做到色香味俱全。
于是,等到了论文出炉的那天,她也成功晋级成了一个有相当水准的糕点师。
父亲宠爱她,专门在家里给她做了一间蛋糕房,美其名曰是为了享受女儿亲手做的糕点,实则是为了满足她的这一点业余爱好。
课业特别重的时候,她发现,独自一个人关在房里静静地揉着面粉,再将它们烘烤成一个个她喜欢的样子,是极能减低压力的好办法。
不过,她今天倒不是压力特别大。
而是因为黎皓远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陪她在医院里应付母亲。
专业逼真的演技,不但搏得了母亲的好感,也彻底地消除了母亲以为她为保住公司,而委身于黎皓远的疑虑。
离开医院时母亲脸上那抹由衷欢喜的笑脸,让她也觉得很幸福。
这场以交易为目的的婚姻,能够得到家人的祝福,于她本是一种奢望,黎皓远却让她意外地达成了心愿。
出于投桃报李的心态,她准备在黎皓远来接她的时候,能够送上她亲手做的糕点以示感谢。
迈巴赫刚在唐宅停下。
唐安妮下车,又轻轻地敲开了前座副驾的车窗,"阿顺师傅,一会儿你也一起过来吧,我给黎总做糕点,也给你做一些。"
阿顺连声道谢,没想到未来的少夫人如此贤慧亲切。
唐安妮已经挥手跟他道别,朝家里面走。
来到糕点房,佣人已经把做蛋糕要用的面粉和鸡蛋等材料准备好。
她洗了个手,系上围裙,便开始往揉好的面粉里面添加适量的鸡蛋和白砂糖,又打开了面包机,将堆砌成形状的半成品推进去烘培。
正忙得不可开交之际,身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唐安妮将手中残留的面粉拍掉,又轻轻地捋了一记额前散落下来的发丝,指尖划过白皙的脸颊,却留下了一道面粉干掉的白痕,花了她漂亮的小脸。
唐安妮罔然不觉,从口袋里取出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是弟弟的号码,唇边溢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按下接听键时,她还想问,他和秦东城的啦啦队做得怎么样了。
不曾想,信号接通的那一刻,她却惊讶地听到了司涵惶恐无措的哭声,"姐...怎么办,振宇哥流了好多血,头上脸上手上...到处都是血..."
唐安妮小脸一白,心也骤然紊乱加速。
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在弟弟面前维持镇定,"司涵,你先别慌,告诉姐姐,你现在在哪里?"
可是,当司涵说出,他们现在人就在小区的地下停车场时,她却已经飞快地摘下了身上的围裙,一把摔开,就冲出了家里...
唐安妮到达停车场的时候,唐司涵正抱着姚振宇坐在地上。
旁边是秦东城拿着一盒抽取式面纸,焦灼地看着司涵不停地抽出面纸,小心翼翼地在擦拭着姚振宇脸上不断涌出的鲜血。
代理司机见出了流血事件,早就跳下车子一走了之了。
两个15岁的少年第一次遇见这样棘手的事件,慌乱得束手无策,都忘了该打电话报警。
司涵满脑子想的只有姐姐。
他知道,这个世上除了父母以外,姐姐是唯一永远不会弃他而不顾的。
这一刻,亲耳听到姐姐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司涵,别怕,姐姐来了..."
他才终于敢放声哭出来!
"姐,振宇哥他...他非吵着要喝酒...可是,他在火锅店里已经喝掉半瓶了,我怕他出事,就把他拖了出来..."
"谁知道他又说什么想到你,他就很心痛,我和东城把他塞进车子后,他竟然用头狠狠地咂破了车窗..."
"还有,他好像酒精过敏症又犯了,时不时地就全身抽搐,已经吐过好几回白沫了..."
"..."
在司涵语无伦次、断断续续的叙说中,唐安妮叫来的10急救车已经抵达地下停车场,医护人员迅速将一身血色的姚振宇给抬上了急救车。
负责处理此次事件的主管医生要求家属陪同时,唐安妮考虑到,司涵和秦东城还是两个未成年的孩子,若是因此事而牵绊,被带到警局录口供、问话,恐怕俩孩子不是那么能够承受得了。
于是,让他们回家里换一身衣服,再去看演唱会。
她则是独自一人跟着医生上了急救车。
阿顺刚在唐宅附近的小区买了包烟,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阵急促而刺耳的警笛声。
白色车身的10急救车擦身而过时,他却意外地从后座车厢的车窗玻璃上,看到了一张不算陌生的脸孔:
那不是他刚刚送回家的唐小姐吗?
看见急救车上打着第一人民医院的红十字标志,他暗忖:难道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姚振宇一直昏迷不醒,一张清隽俊美的脸庞,被玻璃渣子划得血肉模糊、残不忍睹。
随车的医生先是给他剔出了,肉眼明显能看到的玻璃渣子,又给他的伤口作了消炎处理,再在他的头上脑上缠上密密麻麻的白纱布。
说是到了医院以后,要做过精密完整的脑部CT,才能确诊是否还会留下后遗症。
还说,他脸上被玻璃渣子划破的面积太大,创口也太深,只怕是以后痊愈了,也很难恢复原有的容貌了。
唐安妮难过地拧开了脸去,不敢想像——
一直心高气傲的姚振宇,怎么接受得了日后脸上爬满蜈蚣脚一样丑陋的可怕疤痕?
车厢里。
被医生强行施以电击的姚振宇终于睁开了双眼,缓缓聚焦的瞳孔映入唐安妮那张朝思暮想的娇美小脸,他惊喜地伸手,就要将她拉进怀里...
胸腔中,一股剧烈灼烧的异痛,却让他伸出的双手,不受控地在空气中可怕地扭曲起来!
同时还伴有剧烈的全身痉挛、口吐白沫的症状。
看见两个医生过来联手摁住他,不顾他的意愿给他注射药水时,而唐安妮则是红肿着双眼,流着泪,默默替他擦拭嘴边的污渍时,
他突然紧紧地闭上了双眸,像只受伤的野兽一般,凄厉地长啸了一声,划破天际!
——他不能原谅自己,竟然让她看到这样狼狈的自己,竟然又让她为他伤心、流泪!
唐安妮俯下脸来,沾了他的血的鲜红十指抚慰般地一一覆过他缠满纱布的头、脸,"振宇哥,你不要再惩罚自己了...我原谅你了,原谅你了..."
医院。
医生给姚振宇作过脑部CT扫描之后,并没有发现有玻璃渣子残留在脑皮层以内。
主治医生盘问了一些姚振宇的身体受伤情况,唐安妮大致地说了一遍,从司涵口中得知的姚振宇的受伤经过。
医生又仔细地测试了一遍姚振宇的视力、听力及记忆,暂时也没有发现异常。
但是,为保险起见,还是建议再给他安排一次全身检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