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皓远却没头没脑地给了她一句,"上去把床单被子也换一下。"
唐安妮顿时满脸黑线:黎总,我不是你家的钟点工啊!
不过,黎皓远的脸色不是太好,她也不敢招惹她。
转身,进洗浴间里拿了她换下来的衣服带上二楼,放进阳台的洗衣机里,按下了工作键,就折回房间给他换床单。
男人温热而修长的双臂却突然自背后慢慢地环上她柔软的腰身,"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黎皓远突然冒出来的这个问题,还真的是问住了唐安妮。
第一次在餐厅里遇见他时,看见他游刃有余地轻松应对赵行长这样的金融大人物,她就觉得,这是一个特别强大而可怕的对手。
至于有多可怕?
唐安妮却是直到这一刻,才有了最深刻的体会。
也是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意识到:
刚才在楼下客厅里,黎皓远哄她时说的那一句,"嗯,你是我的女人。所以,我不是替你出气,又出来追你了吗?宝贝儿,满意了没?"
当中的"替她出气"几个字,以及后来在洗浴室里撞见倪雪儿那般害怕而又绝望的眼神,让她隐约猜测出:
在她甩门而出的短短几分钟内,到底包含了什么样残忍的实情。
唐安妮只庆幸,自己不是他眼中类同于"自取其辱"的那些女人。
她轻轻扳开了男人交握在她腰际的双手,头微微往后仰,侧眸,故作沉思,"..."
却在他俊脸渐渐黯沉之际,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嗯,一个成功出色的商界传奇,也是未来我唐安妮要嫁的男人。"
虽然,她不知道黎皓远为什么偏偏选择要娶她,但,不管是因为什么,现在的她——
真的太需要一双像黎皓远这样强而有力的臂膀。
她会嫁他。
不论是风风光光地嫁,还是不为人知的隐婚,她都要努力让黎皓远将唐氏纳入他的保护势力以内。
身后。
圈着她腰身的男人似乎是满意了她的答案,勾唇,淡淡一笑,便要俯下唇来吻她:"..."
"你这样,我一点儿都动不了,怎么换床单?"
黎皓远很明显是个有洁癖的男人。
听到唐安妮这么一抱怨,便笑着松开了她,自觉地退后了几步,静静地看着她忙碌的倩影。
他不着急。
夜晚才刚开始,他有的是时间可以好好地,抱她。
唐安妮用一条彩色的丝带将披肩的长发绑成了马尾,正在认真地拆除掉原来的床单、被褥,以及枕头套。
卧室里,黎皓远关掉了头顶上的水晶吊灯,改而打开了床头两侧的小灯。
橘黄色的灯光薄晕淡淡地打在她漂亮的小脸上,有一种宁谧而清新的美。
而她专注又一丝不苟的样子,仿佛勾动了男人心底某根久违了的弦,让身后几步之遥的黎皓远又情不自禁地轻颤、悸动、怦然...
也让他忍不住想要再靠近,忍不住想要再触碰。
他这样想着,双腿已经好像有自主意识似的,主动地移向那抹俏丽的身影——
唐安妮额前的刘海却滑落了下来,遮住了她眼角的视线。
她抬手,将刘海给拨到了耳后。
可是,刚拨好一会儿,耳后的刘海又因为她的动作而再次散落开来。
她试了好几次,刘海都不肯乖乖地挟在她耳后。
于是,她就想找两只发夹固定住她额前的刘海。
但黎皓远的房间真的是太男性化了,双眼扫视了一圈,别说是女人的发夹,连一样女人的化妆品也看不到。
没法儿打理的刘海有更多垂落下来了,额前的视线受阻得越来越严重...
她正琢磨着,要不要把头发重新扎一下,再继续整理?
身后却骤然贴上来一具温热的高大身躯,男人动作娴熟地将她散落的发丝捋到了耳后,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只夹子,细心地拢着额前的刘海给她固定住了。
唐安妮笑了笑,"这是从哪里找来的,我怎么没看到?"
伸手,往头上摸了摸,依着夹子的形状,才知道,黎皓远是把他的领夹摘下来,给她夹头上去了。
脸上的笑意顿时凝结,"黎总,这不可以——"
全香江没有一个不知道,黎皓远所有的领夹都是4K纯金打造的,或镶钻,或嵌宝石,每一枚都是价值不菲。
她又怎么敢随便别在头上?
伸手,就要去摘下来——
男人却轻轻摁住了她的手,抚在她发丝上的大手竟温柔得不可思议,"别摘,很漂亮。"
嗓音低低地,有一种暧昧而魅惑人心的味道。
而他突然靠近的体温与过于亲密的举止,也让唐安妮的心再次莫名地怦然失律,"..."
慌忙将自己的双手从他的大掌中抽出来,"我去拿替换的床单。"
掌中空荡荡的。
男人的眼神也黯淡了下来...
苍促欲逃的唐安妮,忘了男人就站在身后。
一转身,就生生地撞上了一堵温热厚实的肉墙!
只好开口请求,"黎总,你别一直挡着我呀。"
唐安妮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等来男人的回应。
于是,疑惑地抬眸——
不!哪怕她的心里比谁都清楚,她现在应该狠狠地推开这个男人,甚至应该永远地离开他!
可她却做不到!
他眸中浓烈而腥红的爱念,让她有一种错觉——
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年少时的甜蜜而青涩纯真的校园时光,眼前的男人是那个曾经眼中只有她一个、只爱她一个的深情大男孩!
他会牵着她的小手过马路,会在下雨天替她打伞遮雨,会在动情的时候抱紧她,深吻着告诉她他爱她...
还会在漫天星光的草地上与隔着一扇窗子被困在女生宿舍之内的她,温柔地一遍遍道着"晚安",却又恋恋不舍地迟迟不肯离去!
曾经刻骨铭心的初恋,是这样地完美而难以忘怀,是她心底永远不能抹灭的存在!
那个清秀而俊美的男人,也曾是她情深不悔的唯一。
然而,最后,他却娶了另一个,叫做沈馨的女人。
唐安妮从衣帽间其中的一只橱柜里找到了可以替换的床单。
关上柜门时,却不意间看到了内间格子里,一沓排列整齐的清一色黑色男士内库。
不算很姓感的款式,可能与黎皓远沉稳内敛的个性有关,这几条内库的设计几乎都是中规中矩的,只是,质地看起来很好,内库上还标着某某知名品牌的logo。
不过,依照内库的size,穿在黎皓远身上绝对会清晰地勾勒地他紧绷而健硕的线条美。
唐安妮脸一红,飞快地将柜门关了起来。
走出衣帽间,就看见男人颀长的身躯伫在临海的那一面落地窗前默默抽烟,缭绕弥散开的一圈圈白色烟雾之间,他阔挺的背影意外地有些孤寂落寞的意味。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男人似乎是表情萧煞地平视着空洞的前方——
这一片都是小高层或是豪华别墅,周围并没有过于拔高的建筑物。
所以,她能猜出,他此刻的眼神是没有聚焦点的。
通俗点的说法,就是这个看似拥有了全世界无数财富和至高地位的矜贵男人正在沉思、发呆。
男人深邃幽暗的眸光,让唐安妮隐隐地不安:这种沉默又冷漠的黎皓远,同样是危险而可怕的。
一直到唐安妮把干净的新床单全部换好,窗前的男人还维持着那个雕塑般失神的姿势。
仿佛深陷在不知名的忧愁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