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亦瑶静静的听着,喝着杯子里面的茶,不时用盖碗轻轻的拨一下碗上面的漂浮着的茶叶。
她的脸上颜色也是无悲亦无喜,除了那双略微朦胧了一些的眼睛外,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来。
"童大人,我记得你讲述中先后提到了两次那些杀害你的手下的人一个共同点,杀了童大人门生的张可之的那跟针是莹绿的,而那威胁你的人现身的时候,身上发出的光线也应该是带点莹绿的,对不对?"
两根漂亮的柳叶眉轻轻的凝结了起来,在眉梢挽成了两个大疙瘩,让人看得出刘亦瑶是在沉思。
"是的。"
童装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好了,接下来的事情无非就是接受了对方的条件之后,他没法在京城待下去,就带了人来到了双溪镇。
童装向刘亦瑶细细的禀报之后,不觉得额头又是一阵汗水淋淋,心中暗自祷告着这位王妃娘娘可不要随随便便乱说些什么才好。
"既然童大人讲到对方让童大人保守秘密,为何又今日说给本宫听了起来?难道竟然是不怕本宫传话吗?万一走漏了风声,那童大人的儿子怎么办?"
"呵呵,老臣这一个月来食不甘味,寐不能寝,因为知晓了这样的秘密,所以整个过程都是苦不堪言,今日出来,老臣也是想了很多,这才敢说与娘娘知道。毕竟虽然老臣要已经隐居在这双溪镇,本来不愿意在沾染这尘世的纷扰,但是毕竟老臣对大楚的心中感情会深刻一点点。"
说着,说着,童装已经是一阵唏嘘之声,而刘亦瑶不由微微转动了双目,脸上兀自一些惊诧之色,但是很快那些惊诧之色已经换成了淡淡的微笑,轻轻浮动在嘴角,那一双袖在宽大水袖中的嫩白手掌,不由再次握紧了手中已经略微显得有些凉意的茶杯。
"童大人,不要一味的内疚,等到本宫回到京城,自然会好好的告诉王爷与新皇,等到此事如若查证属实,恐怕还有恩赏的呢。今日,时间已经不早,而我也有些困了......"
刘亦瑶一直芊芊素手已经抬起,放在嘴边有意无意的打了一个哈欠,似乎有点点的困意涌将上来,也是,中饭吃了那么久,然后又和童装说了这么大会子的话,确实有点点的累了。
童装是个聪明人,一看刘亦瑶的动作,心中已经知道她要送客,当下站起来,向刘亦瑶道了别,这才出了刘宅归去。
此时的刘亦瑶也确实有点疲乏了,她刚刚到内里格子间的床边上坐定,沉香已经推门进来:"小姐,你可是要歇息了吗?奴婢来服侍小姐歇息一会儿吧。这里是一盏安神茶,还请小姐喝了好睡。"
"不用了。沉香,我只不过是想换一件衣裳,你看咱们穿的这一身衣服,前晌出去转了一圈,中午又应酬了那么久,已经污了不少地方。"
沉香听得刘亦瑶如此说,急忙过来,帮着刘亦瑶换衣服。
由于是年下,穿的太素净,不太和时宜,再说目前的刘亦瑶仍然假称是王妃的身份,所以这衣饰装扮上就不能太过仓促和朴素。
刘亦瑶看了半天的衣箱,从里面挑出一件淡粉紫色的繁花宫装穿上,外面披着一层淡绿色薄纱,宽大的缀着流苏的衣摆上锈着镂空的白色花纹,一头墨染秀发简单的挽成一个垂云髻,两侧颈边却留出来一缕并未曾拢起,飘在那莹白如玉细腻白皙的脸庞两侧,更显得一番出尘入世的仙人之姿,额前一枚圆润的东珠,点缀的极是恰到好处。发间斜插一根镂空飞凤金步摇,那垂下来的几缕流苏下面,各自缀着一颗黄澄澄的金珠,随着轻移莲步,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在这缺乏了鸟语花香的冬日里面,更加显得别有一番风韵。
装扮完毕,又对着镜子看了看,在原地站着一个回旋,只见那淡绿色的薄纱呼隆隆飞起,如同一朵淡绿色的清雅大花,灿然开放,上面那些镂空的白色花纹,原本就是银线挑织的,随着衣服的飞舞,显得明晃晃的,却与那额间的东珠更显得相得益彰。
"小姐,不管什么时候您都是那么美。"
沉香看着刘亦瑶风姿卓越的样子,不禁由衷的赞叹。
刘亦瑶看自己装扮一新,这才笑着用一根手指头戳了一下沉香的额头道:"沉香,最近越发的口齿伶俐起来了,每日里倒是会说我。"
虽然口气有点瘟怒的样子,但是脸上却是一脸的笑,沉香早知道她是不会生气的,也就只是嘻嘻的笑。
"沉香,你去把老爷夫人请来,我有话要与老爷夫人说呢。"
刘亦瑶凝眉想了一想,觉得既然自己要离开了,最好是跟父亲母亲打个招呼,否则的话今日来了这么多客人,而自己又莫名其妙的消失,难免要给众人留下一些口实,万一以后自己和厉王已非夫妻的事情流露出去,那岂不是让父母兄嫂们难堪吗?
当下,刘亦瑶想定,干脆自己还是跟父母商量了,然后做个假象,由大哥刘亦风风风光光的送自己离开双溪镇,倒是也少了不少的麻烦,然后自己在回来去悄悄寻找宁峰。
不一会儿,就听得门帘响动,门口沉香的声音清脆如银铃般的响起:"小姐,老爷夫人来了。"
刘亦瑶正斜靠在榻上想心事,听到沉香通报,急忙起身,抢步迎接到门口,只见刘老爷刘夫人二人,已经挑帘子准备进来。
"瑶儿,有什么事情?要急巴巴的找娘和你爹过来?吓了娘一跳呢。"
刘夫人一进屋,就先忙着上下打量刘亦瑶,看她打扮美丽如仙子,不禁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大呼刚刚自己差点被沉香那急切的禀告给吓着,这会儿看亦瑶根本就气色不错。
"哦?沉香,我让你去请老爷夫人,你是怎么回事?竟然把夫人给吓了一跳?"
刘亦瑶的目光登时就看向了沉香,略微的有些不快,暗自埋怨今日沉香怎么会做事这么莽撞,不是一向挺机灵的吗?
"瑶儿,你不要怪沉香,是娘太过担心瑶儿了。娘看那童大人走的时候脸色十分的不好,以为他跟女儿你说了什么不好的话,然后又见沉香急急忙忙的去找我,所以才以为你是怎么了。呵呵,都是娘太过担心你了。"
刘夫人说着已经在椅子上坐下,刘老爷也坐下了,但是从进来开始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女儿,静静的听着夫人和女儿絮叨,他知道女儿既然找自己过来,一定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说,所以还是等着好了。
刘亦瑶移步桌边,给爹和娘各自斟上一碗茶,这茶可是上好的铁观音,是今年的新茶,有暖脾开胃的功效,而刘亦瑶由于当初被厉王迫害,后来虽经治愈,却一直留下了胃部不适的毛病,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和其他的茶总会有些不舒服,也就是喝红茶才感觉舒服一点,所以后来就一直喝红茶。
"爹,娘,请恕女儿不孝。"
给爹娘奉茶之后,刘亦瑶忽然身形往后一退,然后那插花枝一般的腰身已经盈盈的拜了下去,当时吓得刘老爷和刘夫人都是一愣,各自急切的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齐齐的看着地上的刘亦瑶异口同声的惊讶道:"瑶儿,忽然行此大礼,却是为何?"
"爹,娘,瑶儿不孝,当初不听爹娘的劝阻一味年少轻狂嫁与厉王,如今女儿已经知道悔改,现在终于成为了自由之身,但是却也不能侍奉在爹娘的左右。爹,娘,瑶儿明日就要离去,临走之前,瑶儿只想跟爹娘好好的叙一下这多年不见的点点滴滴,而爹娘哺育多年的点滴之恩,女儿也只能等到未来在做报答了。"
刘亦瑶的一番话让面前坐着的刘老爷和刘夫人是一阵惊骇,怎么?女儿不是原来说要在家中一直居住麽,怎么这回来了才没几日竟然就要离开?难道是因为今日来的宾客过多的缘故?
"瑶儿,你可是因为今日宾客盈门的缘故?爹爹知道,你已经是自由之身,但是爹和娘却不得不让你仍然以厉王妃之身份自居,是不是有些对爹娘的安排不满意?因此才要离开爹娘?"
"爹,并非是因为今日之事。而是一些其他的事情,让女儿不得不马上离开。娘,晚上瑶儿再与你抽时间深谈,今日晚上好想跟娘同住一室,共叙这多年的离别之苦。"
刘亦瑶的两只纤纤素手,支撑在冰凉的青石地板上,那手腕上的两对羊脂白玉手镯,露出了淡紫色的窄窄衣袖,更显得那两只手腕的珠圆玉润。
"瑶儿,快起来说话,娘看着你跪在这冰凉的地上,娘心里心疼,你爹的心里也是心疼的。"
刘夫人哪里舍得自己的掌上明珠,就这样一味的在地上跪着?早就心痛得几欲流泪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