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聘江山 > 451全文阅读

“陛下,想要妾身的命么?那陛下要便是了!反正妾身的命,都是掌握在陛下手中的。陛下若是想要妾身的命,陛下要了便是。可是陛下,当日册封妾身,又是为何?难道陛下当日册封妾身,不是因着陛下曾经想起了当年那个求而不得的人么?陛下当日若是得到了,如今,又怎会这般对妾身?难道还不是,因着陛下心中有着多年前的遗憾么?”

皇帝此刻脑中已然尽是邶如的话语了,便是连着门外梁盛与戴怀恩的呼唤声音都没有听到,而门外的几人,虽然内心害怕会出了什么事情,然而因着皇帝未有明确的传召,却也都是不敢进去,只是在门外空冒冷汗地守着。

皇帝被邶如这番话语激的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反倒是越发想起从前那般的岁月,那段皇帝不愿意去回想然而却好似是时时刻刻在眼前似的岁月。那段岁月的事情,即便是时光过了这般许久,可那份记忆,仍旧是那般的明晰可见,好似`前一刻刚刚发生了是的,又好似,是时时刻刻都在发生,没有一刻,会有疏离的感觉。

皇帝渐渐放开了手,只是用着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头,似是疯魔一般,道:“不会的,不会的,不,不,不,不是……不是……丽娘,丽娘……你听朕说,朕不是……朕不想,你听朕说……你听朕说……”

邶如看着皇帝这个样子,心中自然是不会不害怕的,可是也好在,皇帝松开了手,这倒是使得邶如方才因着无法呼吸而窒息的脑子有所缓解,她便伏在一旁上下喘息着。只是不过片刻,皇帝便又是越发疯狂了起来,他狠狠地掐着邶如的脖子,这次是真真用了力气,毫无半分想要饶恕的意味,对着邶如喊叫道:“贱人!朕要杀了你,朕要杀了你!贱人!贱人!”

皇帝面上的暴怒之色是显而易见的,那份怒火,好像是能看的明明白白似的,又兼皇帝面上的青筋尽数凸起,让人看了越发心生恐惧。天子之怒下,便尽然是这般的结果。

邶如被皇帝掐的越发喘不过气来,甚至脑中都开始渐渐地出现了幻觉,好像有着对着她微微笑着的祐樘,有着对着她照抚万分的姨夫姨母,还有那个自小便是在记忆中有着模糊影子的记不清楚面容的母亲。

好似所有的力气都在慢慢地消逝,那些幻觉中的影子亦是开始慢慢淡了颜色,邶如只觉着眼皮都变得沉重。她一边使劲想要掰开皇帝紧紧掐住自己的手,另一边则是想要努力的睁开眼睛,然而终究是无用半分。邶如越发觉着呼吸不畅,只是拼着口中的最后一口力气,对着皇帝轻声说道:“陛下,求您清醒一些。陛下,你清醒一些,您回不去的,您回不去的。”说罢,邶如便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她的眼睛。

待到邶如睁开了眼睛,便已然是第二日上午了。

邶如睁开双眼,只见得秋娘与郑潋守在邶如床前,正在垂泪哀戚,然而不过是一瞬,当她们看见了邶如苏醒那一刻,二人眼中便有了喜悦的光芒,口中道:“小主,您醒了,可吓死奴婢们了。”

此刻素拓正在从门外端了一盘药进来,见到邶如苏醒,竟是激动地将手中的药碗都给摔了个粉碎,便也顾不得那药碗了,只是赶紧着跑了过来,对着邶如问候道:“小主,小主,您可算是醒了。”

邶如只觉着脑子中是乱哄哄的一片,眩晕,头痛,迷离,缥缈,使得邶如越发心慌不已,她强忍着起了身,问着:“这是……哪里啊?我……还活着?”

秋娘喜滋滋道:“小主自然是还活着,陛下倒是虽然用了力气狠了些,然而陛下终究是不忍的。”

一边的素拓则是担忧地问道:“小主,您,到底是如何惹到了陛下啊?怎的陛下竟是会发这般大的火气呢?小主,这到底,是怎的一回事啊?”

邶如看着眼前的一应人等,只觉着身上有着深深的疲惫,就好似是身上压着千斤般的重担是的,她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陛下,他走的时候,是怎样的?”

秋娘应答道:“小主,陛下走的时候,倒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只是陛下是等着太医来了诊断好了说您无碍才走的。不过……陛下倒是说,要晋封您为贵嫔,只是册封礼倒是要暂时免了的,您的一应礼遇,也都是要按照婕妤来的,还说……从今日起,便是免了您的禁足。恭喜小主了!”

恭喜,自是要恭喜的,毕竟是晋封了位份,那才真真是件喜事。可是邶如听到了这个消息,心中也无甚欢喜,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哦!”便也就是了。

不过皇帝没有愤怒到掐死自己,反倒是还下令解了自己的禁足,如此看来,想是皇帝,应当没有那般生气了罢。

自己所说的那些话语,想来在皇帝这里,应当是有用的。

毕竟皇帝是解了自己的禁足,或许晋位不足以说明一切,可是解了禁足,便也可以证明,皇帝心中的疑心,是解了几分的。全解开了倒是未必,可是能够解开一分,便也是足够的了。

邶如当日深深地明白,身为帝王,若是有了疑心,便也不会再被轻易消除了,子鸡所能够做的,也不过是尽可能地去消除皇帝身上的疑心。努力让皇帝身上的疑心消除再消除,让那疑心变成一星半点,便也是了。

不过,邶如心中总归是有担忧的,自古君王多薄幸,尤其是关乎到皇室面子荣辱上的问题,若是谁胆敢让皇帝面子上蒙但凡一点点的“光彩”,那么无论这件事真假与否,那疑心的火种是尽然种下了的,那么也可能随时,会有燃烧成烈火的可能。

一旦燃烧,足以要人性命,将人焚烧的连尸骸都不剩,尽数化为灰烬,然后随着这宫城内的风,吹个不见,再无痕迹,化为这金瓦红墙内的一缕孤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