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着皇贵妃,眉宇再不似往日那般温柔和顺,那是少有的威严与气势,那凌厉的眼神使得皇贵妃的气势倒是弱了下来,不敢显现出往日的那般气势。
皇后端然道:“陛下为国祈福前去护国观小住几日,咱们身为女子,不能为陛下排忧解难,便也只得安守后宫,后宫宁静陛下才能安心政事。如今既然陛下在外,本宫身为六宫之主,自然要好好替陛下管理后宫之事,况且此事涉及龙胎,是无论如何也要慎重的。“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白束,道:“白束是伺候阴贵人贴身的人,纵是有看管不力之嫌疑,可也终归是有她自己的用处,皇贵妃这一番惩处下来,倒是把贴身侍奉阴贵人的人给撵走了,这一时半会又找不到合适贴心的人侍奉,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皇贵妃强忍着,面色平静恭顺,然而她自然不会全然退却,只是对着皇后恭顺道:“皇后娘娘说的是,是妾身考虑不周,只是……”皇贵妃恶狠狠地看着地上的白束,“只是……这白束满口不干净的东西,这般危言耸听,胡言乱语言行无状,这般的侍婢怎的可是侍奉阴贵人?没的吓坏了人。”
白束跪在地上,面上冷汗依旧是止个不住,她对着皇后与皇贵妃道:“娘娘,娘娘,真的不是这样的,是真的有脏东西啊!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是真的,真的有脏东西,那上头滴着血,有长长的舌头,那……那分明就是愉妃娘娘啊!只有愉妃,只有愉妃娘娘,是吊死的!只有她,她……她……她定是来寻仇的啊!一定是的,一定是愉妃娘娘来寻仇了!”
皇贵妃呵斥着:“你没的胡言乱语说些什么?宫中庄严之地,岂容你在此放肆?可是不想活了?”
这下连皇后亦是有些看不过去,忙地吩咐着自己身边的内监贾顺福,“快去把白束带出去请个女医好好瞧瞧,没的吓出了疯病。”
一旁的贤妃劝慰着皇后,“皇后娘娘,您万勿动怒,这事到如今,怎的妾身未有听闻阴贵人说话呢?是不是……”
皇后担忧着:“说起阴贵人,本宫也是不知是怎的一回事,阴贵人虽是醒了,却是一言不发,像是被勾了魂一般,这……本宫又如何是好?”
皇后皇贵妃与贤妃见是媚兰醒来之后却是形同痴呆,便问了太医情况之后便也都散了,那太医也只是说需要好好调养,再辅以施针之术,或许会好些。
阴贵人受惊滑胎,自然是六宫都惊动的大事,便是连太后也不觉惊叹着:“怎的这突然之间,阴贵人便滑胎了呢?真是教人惊奇,宫中子嗣,便这般不好生养么?”
太后身旁的齐云致替着太后揉着腿,轻声道:“听说,是近来宫中有鬼祟,是些不干净的东西,而陛下去了护国观那日晚上,阴贵人与侍女前去荷花池散心,好似……是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受惊滑胎了。”
太后冷冷哼着,“宫中不干净的东西还少么?这鬼神吓人的事情,便是从英庙起就有了,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竟是一点手段都没有变啊!倒是哀家高看了她们,以为她们多有手段是的。”
齐云致老老面色极其平静地道:“都是小辈罢了,太后娘娘当年连代宗夺位这样的大事都经历过的,后宫中这些小辈,自然不能入的了太后您的眼。左右您是有福之人,阖该安享天伦之乐才是啊。”
太后叹息着:“其实细细论起来,这后宫的事情,几十年来,也大多逃不开这些,多少年了,哀家当年看过的,经历过过的,如今也不过是换了些人重演而已,不过总是有意外在的,”太后顿一顿,“当年哀家十五六的时候,还是个不懂世事的小姑娘呢!我当日若是有像今人这般的心智,恐怕也不会痛苦上这么许久了。”
齐云致老老宽解着太后,“太后是何等有福气的人?便是连老天都帮衬着的,您阖该安享福气的,这后宫的微末小事,您且冷眼瞧着便是了。”
太后的眼角隐约有泪珠泛出,“福气?是啊,便是连老天都在帮衬着哀家,可哀家得到过的帮助,也不过是老天给的。哪里像孝庄钱皇后,哪怕一无所有,可是便是因着她有先帝英苗的眷顾,有着先帝的一心一意,便抵得上一切帮助了啊!有了这些,她孝庄皇后便可以一辈子压在哀家的头上,她一辈子都是贤后,哀家一辈子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妾,永远都不是正经的皇后。”
齐云致老老知道有关于先帝英苗与孝庄钱皇后的旧事是梗在太后心头的一根刺,那是无论多少的荣华富贵与多高的位份都不能弥补的缺憾与不圆满,斯人已逝,有些事情,有些遗憾,也便真的只能是遗憾了。
齐云致老老惊呼着:“太后……”
太后自己抹去了眼角的泪珠,笑笑道:“罢了毕竟故人都尽数去了,哀家心中有什么,也都只得这样散去了,再如何,哀家也是大明的太后,是天下最为尊贵的女子,大明的天子是哀家所出,将来的帝王身上也会有着哀家的血。她孝庄皇后只不过是得到了先帝英苗一生一世的情爱,可哀家得到的,却是万世后代的祭祀敬仰,哀家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情爱?在这宫中,是最为不重要的。“
齐云致老老知道这话是太后自己安慰着自己,然她也不敢多说,只得顺着太后,“太后娘娘说的是,您是陛下的生母,是太子殿下的祖母,将来大明的历代帝王,都会有您的血脉,您是大明之母,自然无需担忧什么。”
太后悠然道:“是啊!只是这后宫,越发是过分了,哀家不说话,她们便都以为哀家不管事了,竟弄出了这么事情。还祸及了皇孙,那可真真是不可饶恕了!不过阴媚兰那个样子,能够容得龙胎在她腹中几个月便已然是便宜她了。哀家倒要看看,她们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