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颜方起了身,却是复又低落地坐下,她笑着,“呵,陛下如今已然不想见我了!是不是陛下又有什么关系呢?陛下,已然是厌弃我了罢。”
沁颜尚沉浸在悲伤之中,邶如却是有些清醒的,她看着沁颜,对着沁颜温和道:“姐姐,你听我说,这枕头,肯定不是陛下做的手脚,陛下是今日才得知的钦天监测算结果,怎的可能当日便赐给你这东西?姐姐你细想便知道,陛下当日得知你怀孕之时,是何等欣喜?这般的欢喜,姐姐你是知道的,想来陛下,也是真心未姐姐你高兴的。这东西,定不是陛下做的。”
沁颜见着邶如坚定的眼神,之呢喃道:“不是陛下便好,不是陛下便好。”她叹息着,忽地,她摇着头,自嘲般的一笑,“是啊,陛下当日那般欢喜,为何如今却是这般厌弃了我腹中的孩子呢?陛下不是欢喜的么?就连我小产当日,陛下都是那般的痛心,可为何,陛下如今会对我的孩子这般厌弃啊!”
玉霜在底下劝慰着沁颜,“娘娘,您切莫伤心,听起来,陛下也是无可奈何,是为着天象,为着大明啊!”
邶如心知不妙,然而玉霜已然说出了这话,便也是不可收回的了,沁颜听闻,只愤怒着,“天象?天象?难不成这么长时间的情爱,与着亲生骨肉的血情,竟还不如这简短的几句无谓天象么?不过是糊弄人的东西,怎么就让陛下心里忌惮成了这样?钦天监奸佞,难不成陛下也是糊涂么?”
有凛然的气息挂在沁颜面上,带着坚毅决然,那是从前的沁颜面上所不曾展现的,以前的沁颜,那般温婉端庄,如今却是与从前相反。却并不是突兀的,因着沁颜温婉却不懦弱,端庄却不胆小,这般的女子,外表看起来有温和,内心便有多倔强,高洁若梅似菊,总归不会是春日里娇艳的那些。
或许,沁颜心底的情谊,便已然在这一刻,终结了。
皇帝那日未有陪沁颜前来,又未有准许她祭奠龙胎,心中或许也带着些愧疚之意,便在五月二十五下了旨,晋封沁颜为贵嫔。
沁颜得知这消息之时,也不过是冰冷一句,“陛下真是有心,只是有心为何不来看我的孩儿,却要晋封我,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全了他情谊深重的命儿,实则,不过是凉薄寡恩。”
玉霜按照往常阻止着沁颜,然而沁颜却是越发的不耐烦与无所畏惧,“拍什么?难不成我还说错了么?陛下自己做的事情,难不成还要我前去乾清宫外跪谢圣恩么?更何况,陛下因着天象,还禁了我的足,我又怎能去感谢陛下呢?”
邶如知道沁颜心中激愤悲伤,紧紧握住了她那双冰凉的手,沁颜对着她,复淌出了泪水,“如儿,当初我本没指望能获得陛下的恩宠,然而上天教我获得了陛下的恩宠,我便也只得欣然受着。我也曾经以为,陛下待我是极好的,我虽不祈求陛下能够把他的心全然分给我,可我也不过是希望陛下能够稍稍体谅我,能够相信我。可是呢?陛下宁愿相信这虚妄的天象之言,也不愿意顾及我腹中的孩儿,那也是陛下的孩儿啊!陛下,难道他便一点也不心疼么?”
邶如紧紧握着沁颜的手,对她道:“姐姐,你……你莫灰心……陛下……”邶如实在想不出再多的话语来劝慰沁颜,沁颜见她如此,轻声一笑,“你瞧,你也都说不出来是不是?陛下如何,我难不成还不知道么?所谓的君恩深重,如今看来,竟也不过是笑话。”
“姐姐你……”
沁颜看着邶如,目中有坚定的光,“你放心,我不会泄气的,谁害了我的孩儿去,我便要她百样还。我绝计不会饶了害我孩儿性命的人去。”她眼中显露出几丝凶狠,“这宫中,能够用的上这样精巧名贵的东西,也没有几个了罢,而又这般恨我入骨的,更是再找不出来几个了!只可惜,陛下这条路,是不得了,我手里没有证据,那枕头也不是完整周全的,陛下怕是也不会相信我这样的说辞。我只等着便是,早晚,我会抓住那人的。”
而一如邶如的预想,钦天监的事故确确实实不止指向邶如腹中龙胎这般简单,沁颜失了龙胎还要背负上凶兆国运这样的恶名已然是极尽不幸,但是远超过沁颜,钦天监都事故,也指向了祐樘。
因着从前的副使王嘉文上位,以前的刘正使则被皇帝革职,不仅如此,因着当初刘正使是祐樘所举荐之人,王正使上位之后则是对刘正使极尽诬陷,皇帝则巨怒无比,直指祐樘不孝不顺。
自然,风浪不会就此止步,皇帝对着祐樘若仅仅是斥责便也罢了,然而一句“你帮着朕处理政务多年,然而这刘正使是你举荐之人,却也玩忽职守至此,可见你这选人的眼光实在是差的很,若是朕再敢用你举荐的人,那这朝中,可不是要尽皆随了你了?”
祐樘端然,自然对着皇帝虽有恭顺,只是更多的则为倔强,尽管一再说着“儿臣不敢”皇帝也未有丝毫减轻半分愠怒之气,反而越发生气,命令祐樘禁足反思一月。
内阁首首辅万安则借机参奏,将祐樘手下的一些个大臣或贬谪或废黜,如此,太子一势,便损伤了许多。
太子失势,最得意的便是皇贵妃了,虽是她依旧未有被皇帝重新恢复协理六宫之权,然而此刻却好似是板上钉钉一般,她已然是极尽欢愉,得意地看着皇帝赏赐下来的一应珠宝。
下首的宸妃邵岸茗看着皇贵妃,亦是对着她笑道:“恭喜娘娘了,如今陛下是越发看重娘娘了,相信不日,陛下便会恢复您协理六宫之权的。”
一旁的阴媚兰则更加是喜笑颜开,“妾身恭喜娘娘,妾身当日便说过,陛下心中,终究还是最看重娘娘您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