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娘娘,妾身以为,宫中自然是尊卑发分明的严明之所,然而宫中所有,都是有陛下公正判断在的。尊卑固然要教人信服,然而……应当是以懿德服人。”
“今日皇贵妃娘娘在此谈论尊卑,妾身倒是以为,皇贵妃娘娘在宫中多年,德行昭著,贤惠六宫,那可是皇后娘娘之下最为尊贵的所在。宫中嫔妃无人不敬重尊敬您。为的,也是因着皇贵妃娘娘的尊贵德仪,不是靠威势震慑人,而是靠懿德而服人,那才是皇贵妃娘娘的美德所在,是咱们都比不了的。”
一番话说的邶如是心惊肉跳,毫无疑问,这是对皇贵妃威仪的触动与挑战。亦全然是反话。
果然,皇贵妃听闻之后,那面色登时升腾起了怒气,旋即则是教他生生地给压了下去,“张淑女真是伶牙俐齿呢!也懂宫中的规矩。”她看向智嬿与金凌,道:“金贵人与齐贵人也是,难怪深得陛下宠爱。。只是本宫听闻……张淑女自册封至今,都未有得到过陛下的召幸,这可真是可惜了!只是不知是为何?本宫倒想着,姐妹们可不能忘了一齐侍奉陛下的张淑女啊!”
智嬿微笑着点点头,“皇贵妃娘娘说的啊自是了,皇贵妃娘娘位份尊贵,又深得陛下宠爱,可请娘娘在见到陛下之时为张淑女多多言说几句,如此,才是娘娘您的大度所在啊!”
皇贵妃轻蔑地瞥了一眼三人,道:“可真是越发会说话了呢!几位妹妹,陛下喜欢是你们的福气,可得好好揣着这福气。别在弄丢了!”
说罢,皇贵妃气鼓鼓地转身离去。
丽清扶着皇贵妃,“娘娘可别生气,她们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说起来,您不依旧是后宫之中最尊贵的皇贵妃娘娘不是么?”
皇贵妃遭了连番打击,却是再不似从前那般得意志漫了,只道:“如今本宫连连遭贱人诬陷践踏,如何能还再似从前那般?你瞧瞧,如今连低贱的朝鲜贡女都敢骑在本宫头上了,这足见本宫失势。”
丽清正要再说些什么皇贵妃宠冠后宫的安慰话语,皇贵妃却是率先出声道:“可别再说些什么本宫得陛下隆宠之话了!如今陛下自愉妃贱婢死后哪里还曾踏足过本宫的安喜宫?旁的不说,本宫自己却是知道的,这本宫,恩宠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再这般下去,可是要教人看了笑话去了。”
君恩骤减,或许,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丽清看着皇贵妃,便也再想不出了什么言语来,只得默默搀扶着皇贵妃走着。
留在原地的邶如与智嬿金凌相对,见是皇贵妃走远,三人这才略有动弹。
邶如屈身行礼,“妾身给二位贵人请安,金贵人万福,齐贵人万福。”
金凌忙地将邶如搀扶起来,“妹妹真是客气。”
“妾身是淑女,自然要向二位姐姐请安的。”
金凌只啐道:“什么位份品级的第?我最烦这些东西,况且你虽是淑女,然而陛下已然给了你贵人的待遇,可不是和我们都一样的了么?你客气什么?”
智嬿黑着脸立在原地,许久才缓过神来,上前挽住邶如,面上略带着几丝愧疚之意,“从前你当女官之时我曾对你有为难,那……也是听闻了宫中传闻才有的误解,也实在不是有意针对你的。你……切莫往心里去。”
金凌怕智嬿尴尬,亦解释着:“是了,智嬿素来心直口快,又不善掩饰,故而之前对你有过小小的误解,那……也不是有意的。”
说起来,那也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况且还曾有一次,智嬿是帮着自己说过话的。那时邶如尚不知为何,后来便也渐渐明白了,那是智嬿的性格所在,从小生在朝鲜两班之家,没有受过苦,自然不善掩饰,哪怕是进了大明宫廷来,也是一时改不了这脾性的。
说起来,这般的性子,是惹人喜爱,却也不适合在宫中生存。
而金凌,则是永远一副淡漠冷冰冰的样子,那双清丽眸子与其说是明亮如水,还不如说是如冰一般坚固冷艳,闪动如星,也明亮皎洁似月,是最不可掩饰的美好姿态,带着无尽的干净坦荡。
金凌轻轻一笑,“我最瞧不起宫中这些人,表面上看起来这般的柔和温情,其实骨子里却是那般的龌龊不堪,谁知道她们骨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竟会用些腌臜手段害人。”
性格冷冽,却是富有正义,只是面上藏不住,便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金凌亦是意识到了这般,自嘲般地笑了笑,“我这性子,最是得罪人的,只是我实在懒得与宫中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周旋,太过劳累的。得罪人倒是不可避免了。况且她们都不是真心喜欢陛下,却要硬硬装出一副喜欢陛下的样子,没的做作。”
邶如最是喜欢这样的性子,毫无掩饰,最是正直,然而自己却并不是这般的人,自己心中向往,然而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早就不再是那个单纯的人了。
金凌拉过邶如,“我知道,你不喜欢陛下,然而你切却并不像她们,明明不喜欢陛下,却偏生的要牟足了劲要争宠。那可实在是教人不解了。”
智嬿亦道:“就是,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有什么装模作样的?我最烦那些样子。”
邶如却是想起了另外一重事情,“只是今日咱们这样得罪了皇贵妃,可是要……”
智嬿满不在乎,“怕什么?是她自己与愉妃娘娘的死脱不开干系,我们也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她看着邶如,“你才是真委屈呢!是她自己要脱簪待罪的,那日不过是碰巧陛下叫你去乾清宫,与你有什么干系?她倒是开始记恨起你了!”
金凌却是阻止着智嬿,“你没的说这些有什么用?还不是都已然这样了?”她看着邶如,“只是我听说,张淑女最善琵琶,不知可否前来我这里咱们切磋一下?”
邶如自是要答应的,便也跟着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