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兮的目光依旧闪着晶莹的泪光,她看着文轩,却是默然良久,许久,她才回转过身去,只背对着文轩道:“让表哥笑话了!我不过,是想要多多了解殿下一些,妾身……自知身无长处,不能帮助殿下大业有所助益,便也唯有谨慎侍奉殿下,替殿下打点好清宁宫中一切,便是妾身的本分了!”
文轩能够瞧得出,雨兮在悄然拭着自己眼角的泪水,却听得她道:“让表哥见笑了!时候不早了,表哥且回罢,妾身便不送表哥了。”
文轩依着礼,向雨兮躬身,便也离了去。
文轩只独自走在宫中长街上心中却是在回想着清宁宫内发生的一切,而此刻已然入暮,他便不觉加快了脚步,赶着出宫去。
步履匆匆间,却好似是撞到了人。
文轩吃痛,却见那撞自己的女子只是极为熟悉的样貌。
郑潋只跪在地上,却是连头不抬,只一味道:“贵人恕罪,贵人恕罪,奴婢不是有意冲撞贵人您的,奴婢当真不是有意的。”
文轩却是不禁“噗嗤”笑出了声,旋即他却是紧闭了唇,只看着面前的郑潋一味跪地求饶。
他强忍着心底翻涌出来的喜意,任由郑潋在自己面前俯首求饶,又兼郑潋语气极为恳切,摆出了十足的下人的恐惧模样,文轩忍了半晌,终究还是未有忍住。
郑潋一壁求着饶,心中却早就是泛起了嘀咕来,忽地她听闻笑声,便忍不住缓缓抬起头来欲看,却见是文轩。她当即心中大怒,便也丝毫不顾及身份,只忙忙起了神。
便是说话,郑潋都不免挺直了腰板,比之方才的惊恐万状,要有气势百倍。
文轩却是狂笑不止,丝毫未有察觉到郑潋已然是在满面怒气地对着自己了。
文轩笑个不止,还是郑潋将他那笑声止住。
郑潋亦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只伸出手来狠狠打着文轩,嘴上亦不饶人,“喂,你在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文轩这才止了笑意,面上却依旧没个正形,他只对着郑潋,缓缓露出故作凶狠的目光,“放肆!你这丫头,见了本公子,怎的也不知道下跪?”
郑潋亦不只是哪里来的勇气,气焰却是越发嚣张了,又许是近些日子以来因着邶如让她觉着倍感压抑的缘故,她心中则越发燃起了怒火,见了文轩如此样子则更是厌烦不已,只对着文轩敷衍施以一礼,“周公子好,奴婢不是有意冲撞您的。还请您恕罪,若是您无事,奴婢便先告退了。”说罢,郑潋便急急欲走。
文轩却不知怎的,一把拽住郑潋的衣袖,他看着郑潋,目中却是多出了几丝强逼出来的强硬,“放肆,本公子还未允许你走,你怎敢走?也忒没有规矩了些。”
谁知郑潋语气却是不减分毫,强硬依旧,“周公子真是爱说笑,眼下天已然黑了,怕是公子要着急出宫去罢。既然如此,奴婢可不敢挡住您的去路,还请公子快些走罢。”
说罢,郑潋便想要睁开文轩的手欲走。
文轩自小习武,郑潋哪里能够挣开的他?便反倒是被文轩抓的越发紧了,只听得文轩的声音道:“放肆,本公子未叫你走,我看谁敢?郑潋,我告诉你,自我第一次入宫,本公子便还未曾看见过,哪个宫女,胆敢对我如此过。你,是第一个。”
文轩的声音是低沉且带有磁性的,便好似是磁石一般,经过郑潋耳畔,甚至可以说是带来了如春风一般的享受。
只那么一刻,郑潋竟好似是有些沉迷沦陷,目中慌乱无神,好似是迷失了自己似的。
文轩只眯着眼睛盯着郑潋,,半晌,郑潋才反应过来,面上便“腾地”一下红了。
郑潋目中登时闪出了懊悔羞涩的光,并着几丝懊恼,却是怔在原地,一动不动。
许久,郑潋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只朝着文轩手上虎口狠狠咬了一下,便羞红着双颊捂着脸跑开了。
文轩吃痛,急急缩回手来,便见郑潋已然急急跑走,气的他大喊,却也无法。
文轩立在原地,气恼了许久,却想到宫门即将下钥,便赶忙着出了宫。
而便如祐樘所说,第二日一早,当邶如前去坤宁宫为皇后请安时,果真便见到了皇贵妃。
自然,邶如去的时候及早,还是等上了许久才看见皇贵妃缓缓而至的。
她来到坤宁宫,便依着规矩,先向皇后行了三跪九叩之礼这才敢坐下。
皇后面色却是笑眯眯的,只对着邶如温和道:“如今可还习惯?本宫知道,你一早便是淑女的位份进的宫,如今能够复位,也是喜事了!”皇后面色上闪过一丝犹豫,“自然了,为陛下侍寝不急在一时,以后总有机会的。待你养好了身子,陛下自然会晋封你的。”
只有邶如心中知道,自己,永不会有晋封这一日。她不会答应皇帝的,哪怕她心中极其想要获得炙手可热的权力,哪怕她极其想要探查清楚母亲当年死亡的真相,她也绝计,不会接受皇帝这个人的心意。
因为,自己早已是无心之人,便也不会去接受他人的情谊了。
这口气,这颗心,早就是属于他人的了。
那个为她抚琴,为她弹唱,对着她展着温和笑意的男子,早就将她那一颗心全然俘虏了。
所以,哪怕是皇帝的心意再周全,看起来再好,她也不会为之所动。
本来,那份情谊,也是不属于自己的。
早有好事的嫔妃从坐下传出了声音,“说起来,倒也当真是可惜,明明昨儿个晚上,陛下是去了张淑女处的?怎的妾却听说,后来陛下又去了安喜宫的皇贵妃处?听说,后来长寿宫门口的大红纱笼复挂了起来,安喜宫的却是先降了。陛下,不是应该留在长寿宫中才是的嘛?”
皇后端坐在上首,只展着温和端庄的笑意,“如今姐妹们倒是越发爱说笑了!”
下首的贤妃却是对皇后道:“据妾身所知,昨儿个晚上,陛下确实是宿在皇贵妃的安喜宫那里,只是,皇贵妃日前不是说身体抱恙要闭宫休养一阵子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