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拿来要卖的吗?”萧十一郎有些诧异。
“是啊,原本是打算将这字画也卖出去,可恐那些个人把这字画给腌脏了。好好给我收了,本殿下好歹也算个识货的人,等回京后当礼物送给皇上后妃们,也算不辱没了上官家的老祖宗。”
眉儿将那手中的折扇扇了几扇,走出去几步,斜眼瞥见那七品芝麻官还跪在地上,不由上前踹了一脚道:“还不赶紧给本殿下滚起来带路!”
“殿下是要到乡间去?”那年轻人顿时惊喜地抬起头,一双黑眸子里简直要放出卫星。
“是啊是啊,终不能老用那些不光明的手段给相王他老人家脸上抹黑吧,今天本殿下心情好,也体察体察民情去。”
南轻眉刚要吩咐人赶了马车动身,见萧十一郎站在一边皱着眉头,知道这家伙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不由握了握萧十一郎的手道:“你只管回驿馆忙你的去,雷破那家伙如今断了腿,只怕赈灾的事要落到你头上了。快些回去吧,我又不是三两岁小孩子,再说有无尘他们跟着我,不会有事的。”
柔软无骨的小手握过来,萧十一郎心头猛然一颤,听这丫头似乎执意要出城下乡,不由扭头看了那年轻的官员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那个县里任职?”
年轻人并不知道此时穿着一身寻常青布衣衫的青年就是大名鼎鼎的萧太傅,但见这人挺身昂首气宇不凡,腰间又悬着把宝剑,只当是相府中的侍卫统领,不由抱了抱拳道:“下官莲花县县令詹台凌峰。”
“詹台凌峰?哦,可是去年与雷破雷大人同期三甲进士,金銮殿上御笔亲点的探花郎?”萧十一郎恍然大悟,看了看詹台凌峰的黑脸,又摇了摇头:“我记得你那时候没这么黑。”
“啊?大人是?”
一个相府的统领不可能在金銮殿上出现,那么这个见过自己的青年官员到底是何许人?十一郎?这位相王世子唤他作十一郎,难道竟是当朝太傅萧十一郎不成?
话说那日第一次进金銮殿,又有若干规矩在那里,这詹台兄还真没敢四下里去打量。后来皇上赐宴琼林园,也是光顾着兴奋紧张去了,没留意这位太傅大人的长相。
此时听这位大人的话里意思,顿时猜到对方身份,却又担心认错了,不由急忙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他啊,他就是萧太傅啊。”眉儿嘻嘻一笑,指了指萧十一郎,算是给这位詹台小县令引见。
“啊,太傅大人?下官詹台凌峰拜见太傅大人!”詹台凌峰急忙大礼参拜。
“罢了罢了,怎么,你竟然还是个探花郎?嘻嘻,探花郎竟只放了个七品的官,皇上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眉儿一听,眼前的这位竟然还是雷破同科的探花郎,不由起了兴致,拿着扇子很没正经地在詹台探花的肩上敲了一敲。
“世子不可妄言。科考前三甲外放官职都是从七品做起,这是我朝科举惯例。”萧十一郎见眉儿吊儿郎当地又开始没正形,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哦,哦,原来是惯例。”只是雷破那小子怎么可以就成了钦差大臣了呢?果然老子英雄儿好汉,自古都是一样地,什么科举惯例,只怕这詹台探花没啥硬实的后台才是。
眉儿腹诽了一番官场黑暗,但想到自己的老娘便是那黑暗的头,不由住了嘴,懒洋洋伸了伸懒腰,吩咐人留下一百五十两银子给那卖茶的老头做茶资,这才举步往马车走,边走边问:“詹台大人是骑马还是坐轿?”
詹台凌峰犹豫了一下道:“下官今日是骑马来的。”
“哦,那你骑着马在前面引路,今天别地方不去,就去你管辖的那个莲花县。”眉儿上了马车,吩咐无尘去雇了三辆马车,往酒楼买了些馒头,又往米行里买了数百斤大米,这才让那詹台县令引路。
嚯,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又老又丑的马?
只见那位詹台县令所骑之马,一身皮毛竟像得了赖头疮一样,这掉一圈毛那掉一圈毛,一根马尾巴竟秃得只剩下一根棍棍。
“詹台探花,你这马是从什么地方整来的啊?怎么老成这般模样?”眉儿吃惊地瞪大眼睛,瞧着这位探花郎穿着身绿色的官袍骑在这么一匹马身上,说多滑稽就有多滑稽,说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世子勿要见笑,这可是本县令唯一继承先人的财产,还是父亲当年科考时买下来的代步之马,如今虽然老了,可也能用。”詹台凌峰黑脸泛红,眼目间浮起抹羞涩之意。
眉儿见一个大男人害了羞,不好意思再笑话,只好跟着那头秃了毛的老马,慢慢腾腾往莲花县方向行进。
出了杭州城往南,开始这路边尚还能看见点绿色的庄稼地,等过了五十里左右的距离,那土地就成了一片茅草凄凄的荒原,间或出现在田间地头的农民,也都是些挖野菜抠树根的,并不见有人除草耕种。
“就算是天旱,那也不应该放人田间长草啊?你们这些地方官都怎么当的,就不能动员大家除掉杂草,将这粮食种上?”眉儿看着那些荒废了的田地有些不解。
“世子有所不知,即使种上粮食,没有水来灌溉,那庄稼也是无法成长,更别提收获了。”詹台凌峰叹了口气,双腿一夹马肚,让那老马走快一些,想在天黑前,将这位世子殿下以及三马车粮食给安全带到莲花县衙。
詹台凌峰昨天夜里五更天便从莲花县衙出发往杭州城里来,本是打算向知府大人请求拨点赈灾的粮食给莲花县,谁知道赶到的时候刚好碰上这位世子堵在衙门口卖樱桃,看那架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转到后门去打听打听,却恰好遇上当地的一批官员被穆枫云请进后衙,一同商议如何让那位世子殿下拿银子走人的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