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你这是干什么?”听到里面一片混乱,匆匆赶来的青贵妃急忙轻移莲步进到大殿,恰好看到夏豆豆额头磕出鲜血,急忙上前阻拦。
“夏豆豆,萧十一郎既然说你师傅没有死,朕就让他还你一个活着的师傅,若他言而无信,朕自会给你作主!”皇上从那萧十一郎阻拦封棺进殿,到萧十一郎说出夏晴朗没有死的话,心内一直惊疑不定。
心想自己明明试过夏晴朗的脉息,的确是伤重不治身亡,难道眼前这个少年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异能不成?
夕阳将最后一缕光自楚京上空收拢下西山的时候,大楚皇宫往常用来运送泔水杂物的一个不起眼的角门内,走出来一个怀抱**的青年女子。
女子穿着一身青色布衣,布衣外罩着一层白色薄纱,头上戴着一顶遮面的斗笠。
女子身后跟着一个面目清俊的少年,少年手中提着一盏造型古怪的纸灯笼,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角门,走出皇城,往楚京平民居住密集的巷子走去。
走到一户人家前,女子定了定神,回头看了那少年一眼。
少年则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女子怀中抱着的幼儿,见那幼儿的小手微不可察地在女子衣衫上拍了拍,少年不由对女子郑重地点了点头。
“咚,咚,咚。”
三声凝重的拍门声,开始了收集百家灯火的第一步。
这少年乃是萧十一郎,那年轻的女子则是乔装打扮的大楚皇帝南歌,皇帝陛下怀中的**则是人小鬼大天山童姥级别的人物——太女南轻眉。
原来需用百家灯火护住夏晴朗的魂魄,才能躲过鬼差的七日搜魂。
萧十一郎本以为这求灯火的人会是夏晴朗的徒弟夏豆豆,没想到会是乔装而出的大楚皇帝。
一路上,这少年的心事千回百转。
见前面那皇帝扮成的女子行走起来除了步子稍显略大一些,倒与寻常女子并无二致,再见皇帝陛下抱着轻眉公主的样子,不由心中咯噔一下。
难道皇帝本身就是个女子?难道这小公主是皇帝陛下生下来的不成?
“谁啊,这黑灯瞎火的,敲什么敲!”
萧十一郎心中正疑虑着,门内突然传来一声粗嘎的声音。
柴门吱呀一声洞开,里面走出一个大敞着衣怀面相粗陋的中年男子,男子见门前站着个抱孩子的女人,神色间微微一愣,刚要问话,却见那女子将手中的蜡烛举到他面前。
“麻烦大哥帮我点一个火吧,拜托你了!”
“嘿,你这小妇人,身后明明灯笼是亮的,还要向我取火?爷我忙活了一天还没吃饭呢,去去去,别来没事捣扰,寻咱穷开心!”男子哐得一声将门摔了上去。
南歌神色一黯,没想到这一开端就吃了闭门羹。
可是不死心,依然举起手来再次敲门。
“你还有完没完?”男子气势汹汹地再次开门,脸上已是恼怒和不耐。
“求你了大哥,帮忙点一个火吧。”南歌的声音尽量放得和缓,虽然依然带有中性的沙哑,可听起来颇有女子的柔弱娇羞。
登上皇位数几年,这求人的话,在喉咙里含了半天才鼓起勇气吐出来的,无论怎样,她都要矮下身段求肯,她希望眼前这男子能够满足她的请求。
“儿啊,谁在门外?”听出面前女子语气中的哀恳之意,中年男子脸上的怒气消融了些许,正疑虑着这行止古怪的女子为何非要向自己求火,听到身后八十岁老母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了出来,中年男子急忙回身搀扶,那恭敬的神色,可见也是个孝子。
“娘,这女子非要我帮她点个火,她身后的仆人明明打着灯笼。”中年男子不满地嘟喃道。
“哦?你求我家的灯火?”老婆婆昏花的老眼中有火花跳跃了一下,在听到面前女子的肯定回答后,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慢慢绽开笑容。
“儿啊,拿咱家亮着的油灯来,快帮她点上蜡烛,快帮她点上蜡烛。”老婆婆一迭连声的吩咐。
见儿子小心捧来自家灯火,老婆婆一边帮南歌点亮蜡烛,一边虔诚地祝福:“一切都好,一切会好起来的。”
“谢谢婆婆。”看着手中跳跃的烛光,南歌不由舒了口气。
见南歌将燃起来的蜡烛收到灯笼里,转身告辞离去,向邻近的街坊家继续敲门求取灯火,老婆婆这才扶着儿子的手往门内走。
“娘,为何这小妇人大晚上到处求灯火?”中年男子关上门的瞬间,望了望那行止怪异的女子。
“传说,有一对恩爱夫妻,男子突然死了,女子为救活自己的丈夫,便抱着幼儿费尽千辛万苦收集了百家灯火向上天祈祷,让男子复活……”老婆婆昏花的老眼中有着感动的湿润。
“只是一个传说,啐,这女子也信……”
“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懂什么……”
絮絮的谈话声在院子里消失的时候,南歌又求得了一家灯火。
看着灯笼中的烛光越来越强盛,南歌的脸上渐渐布满笑容。
就这样一家一家的敲门,一家一家的求取,一家一家的央告,南歌的步子渐渐沉滞,脸色越来越苍白,嗓音越来越嘶哑,暗处负责护卫的燕大燕二几次三番要冲出来跪请皇帝回宫,却都被南歌冷凝的眸子给瞪了回去。
已近天明,天明之前必须凑够百家灯火。
幸而这是最后一家了,轻眉明显察觉到皇帝娘亲的心跳紊乱,气息短绌,显然已是到了体力的极限。心中不由起了疼惜,小手在皇帝娘的胸口抚摸,想借以疏散皇帝娘胸口的滞闷。
南歌低头微微一笑,将身上的披风裹了裹怀中的娇儿,伏下身,在小人儿的额头轻轻亲吻了一下,勉强抬起沉重的手臂,敲响了最后一家的大门。
这一家的门楼比普通百姓的显得宽大气派,隐隐中似乎透着富贵之气。因这地处城郊偏僻处,就算是富贵人家也断断不是朝廷中人,南歌万没想到这门内走出的会是从前无比熟悉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