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道不应该担心吗?
这样的局面都是因为她一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不管姓楚的以前对她怎样,这件事情她也必须负责。
摇曳的烛火已经趋于平静,打在少女干净的浅棕色瞳孔上,里面除了满满当当的焦虑,再无任何多余的情感。
黑眸一瞬间黯淡了下来。
为什么心里会那么空荡?仿佛再无一物?
秋风卷起屋顶纷飞的落叶落在男子张扬的黑发上。
竟然让她读到了……寂寞!
唇角决绝的笑容续上,大掌紧紧抓住裸露在外的刀柄。
“不要!”林顾影马上就意识到男子想要做什么,忙开口制止。
噗……
惊恐的尾声的消失在血线飘飞而下的瞬间,洋洋洒洒的血雾像一块红色的幕布遮住了年轻帝王的脸。
“你怎么能如此草率!这样拔刀很容易造成动脉血管破裂,尤其是离心脏不足一公分……这样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
“出去!”
什么?
“朕不想见到你!”楚凌轩面无表情,冷冷的吐出一句话。
“你的伤口要马上处理,否则就是治好了也会留下后遗症……”顾影索性无视帝王无情的话语,一把扯下裙角撕成布条小心翼翼缠在男子掌间。
“滚!”刚包好的衣襟又被恶意扯下。
“你……不可理喻!好,我不管你!你就在这里自生自灭好了……”
什么嘛……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既然人家根本不领情,自己干嘛要干巴巴倒贴过去,还害她那么担心!
气急的跺脚,林顾影将剩下的碎布一股脑塞进皇帝怀中,愤然离去。
一轮明月悬在正空,惨白的光影穿透树荫,留下一地斑驳。
跨出去的脚在落地的瞬间又忍不住改了个方向,咬咬牙转身向烟雨殿走去。
算了,就当自己大人有大量原谅那小子的无礼。
况且也是她伤人在先,这样也就算两清了。
反正他的妃子应该会比她照顾的好吧……只不过,这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既没有消毒水又没有缝合手术,姓楚的就自求多福好了。
暗夜里,却没有人看到。
那双黑眸一直尾随的女子消失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来。
盛世空前的灯盏不知道能否飘到戈尔里山脉寂寥的空间?
漫长而又悠远的岁月里,自己想要珍惜的东西从来都只是昙花一现,不曾真正拥有过。
原以为自己早已习惯,可是为何,心还是会痛……
如果……
如果,没有人可以给我想要的情感……
那么……
就不要让我存有希望!
后史载,万历五十九年,初云设鸿门宴,翔国主软禁于云邺,复三月翔四皇子发动政变,翔肖雄悲愤长叹,自缢于初岚城下。次日翔太子求救于翌楚,灭世之乱始于此!
乌云集结成群,覆住了整片天空,惊恐的人们抬头西望,叶落成海的戈尔里山脉,苍鹫伸展双翅,冷冷张开双目盘旋俯瞰,沉寂三百年之久的栖盟大陆重新归于血雨腥风。
很多年以后,当人们再次回忆起那一场惊天动地的灭世之灾,仍会唏嘘不已。
流传百世的史记早已泛黄,寥寥几语却让后人永远记住了那一张隐灭在历史背后白莲一般灿烂的素颜……
“娘,娘我不要离开家……”坐在板车上的小孩拽着妇人的袖口不断哭闹。
啪……
妇人一掌拍在小孩背上,怒吼:“说什么荤话!战争就要打过来了,我们不走,难道要等着被敌人削掉脑袋吗?”
话一出口,小孩惧怕的缩缩肩,泪水在明亮的大眼里一圈圈打转,却扁着嘴终是不敢掉下来。
“可是,娘……三儿今年做的童灯还没来的及放出去……我们过几天就回来好不好?”
孩子天真的抬起头,睁着一双不染世俗尘垢的眼睛。
单纯稚小的内心根本想象不出战争于世人是什么样的含义,他只把这样的搬家当成一次短期旅行,总有一天会回去的。
妇人微微侧头,熟悉祥和的村落在嗒嗒的板车声中渐行渐远……曾经熙攘的村头已是人走楼空,说不出的苍凉寂寞。
一行清泪缓缓流出,妇人仿佛呓语般:“三儿……等我们回来了,娘给你扎最好看的童灯……它会祈祷我们在蓝天碧草下快乐的生活,再也没有战争……”
短短几天,从西南集结的三十万云歧大军就已经横穿戈尔里山脉,直向翌楚后方挺进。这样势如破竹的速度显然已经蓄谋已久,与此同时,二十万转至赤木林的赤渊军却在皇帝特指军师的命令下采取观望态度。
至此,摸不清底细的云歧军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相对于西南战场暴风雨下的平静,位于东北翔国就显得尤为惨烈,虎视眈眈的初云从备选军队中调出百万雄师,几乎一夜之间血洗帝都,翔太子带领残余势力慌忙逃至边远小镇,如此雷厉风行的作战手段,一时间人人自危。
明眼人不用看便可得出,狼烟四起,乱世争锋!三国之一的翔早在大军压境之时就已名存实亡,现在掌握着天下命运的只有翌楚和初云。
动荡不安的栖盟大陆终将从这两国中伸出一只手来规划和分配新一轮的格局变更。
皇城军部……
年轻的武将压不住烦乱的心情,通红着双目来回在房间里踱步。
“他妈的!胡图你小子再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老子剁了你的脚喂猪!”一身戎甲的将军实在忍受不了脱口大骂。
“你冲我叫什么!初云小儿已经领兵打上门了,赤渊军却迟迟不出来迎战,老子早就忍不住要出去打他们个片甲不留了!”胡图一撩铠甲愤愤不平的坐下:“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竟然用一个叛党来领导数万大军,若是那人临阵逃脱或者动机不纯,金戈铁马打下来的江山岂不是要活活赔葬!……不行!我得去求皇上收回成命。”话未说完立即站起身来就要往出闯。
仓竭见此一把勾住同僚的衣角,厉声道:“你不想活了!皇上的命令岂容你我置蝝……而且为了保护那名军师血残部已经调出了将近一半势力……我担心的事恐怕就要发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