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说高羌勇士侥勇善战,诚实正直你怎么还惦念着看我笑话?”林顾影俏脸一红,羞恼的跺脚嘟囔:“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女的了吧?”
“呵呵……没错。”高鼻深眼的异族男子扬首一笑,伸手将桌边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才抹抹嘴巴慢悠悠的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是女的?”
少女眼皮一跳,和手足无措的仓竭面面相觑。
“你确实很聪明,但是你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顿了顿,耶骨淡蓝色的眸子里突然浮现出戏谑的光芒:“你忘了赵鲁和我是一个队的!不过,后来打听到你的身份倒是着实费了不少功夫。”
“啊?”林顾影满脸黑线目瞪口呆,这么浅显的道理她居然还想不透,蠢猪也不过如此了,挠挠头她笑的嘴角僵硬:“难怪……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么今天拜访就绝不是叙旧这样简单,不妨把你的目的说出来吧。”
“如果我说我是来投奔翌楚的,你信是不信?”耶骨抬头,目光如炬。
“信!怎么不信!”少女同样丝毫不惧的回视,巴掌大的小脸上带着一股飒爽的英姿,她挑眉朗朗道:“三足鼎立的局面在栖盟大陆上存在了数百年,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只是一种相对的平静,未来的某一天总会有人站出来打破这种格局创造出统一的新纪元,翔国名存实亡,事实上最终龙虎相争的不过是初云和翌楚……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初云势力盘根错节明显处于上风,但是不同于翌楚,以初云佚的铁血手腕他自然不会允许在他大一统的形势下,还有异族小国的存在,相信你在初云这么久自是最清楚不过……所以,在他胜利之日也就是高羌亡国之时!你派兵援助翌楚最重要的是保护自身而已。”
“痛快!”耶骨猛地站起身来一掌拍向桌面,震得茶水飞溅,笑容更加明媚张扬:“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若不是太过了解初云佚的为人又怎么会看清这么多。”静默半天她才幽幽叹出一口气,目光透过窗子落在未知的地方:“唇亡齿寒兔死狗烹,我们不过是为了同样的利益……如此,说说你的条件吧!”
“两天后初云会全面发兵,届时高羌三万精英会涉江而来听你调遣。”然而耶骨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说话的同时已经动身走向门外,宽阔的背脊渐渐凝结成一个小小的点,淡然的声音远远传来:“至于条件嘛……一箭之恩罢了!”
“他当真同意派兵援助翌楚?”待人走后,仍是满脸不可置信的仓竭终于忍不住开口:“而且还不提条件?”
“是啊,就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依旧盯着来人远去的方向,林顾影久久没有回头,喃喃低语:“不过是一箭之恩罢了……”
小小的身影轻手轻脚的掩上门,把手中盛满水的铜盆放在床侧的铁架上,刚要转头视线赫然落进了一双狭长的眼眸里,下意识的后退半步,小丫头轻捂着嘴唬了一跳,随即才反映上来连忙跪下,战战兢兢的开口:“皇上……小月不是有心吵醒你的!”
“起来吧。”楚凌轩淡淡摆手,对着她温言道:“朕没有要怪你!”
呃?
小月有些受宠若惊的抬头,却突然间被帝王唇边那抹浅浅的微笑震到,半天回不过神……面前这个人当真是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冷淡疏离高高在上的皇帝?可是为什么现在她非但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他扬起的笑容有温温的暖意,就连笨拙如她也能感到这个原本冷漠的帝王正在悄悄的改变。
变得有血有肉。
“你姐姐呢?”整整十四年,昨天是他第一次睡得如此安心而惬意,只是醒过来后却没有看到最想要见到的人,心里涌现出淡淡的失望。
“啊?顾姐姐和仓将……”冷不丁被人询问,小月一怔,悬在嘴边的话几乎破口而出,耳边猛然想起昨夜少女的叮咛,她急忙把剩下的半截话吞回去,乌溜溜的眼睛转了一圈迅速改口道:“姐姐也是刚醒,现在……现在去茅房了!”
楚凌轩轻笑一声,明知道小丫头在撒谎却也不点破,只是漆黑如墨的眸子却转向门外,仿佛穿过无数阻隔落在最想要去的地方。
小丫头暗暗嘘口气,不动声色的站起身朝门外退去,然而就在她开门的刹那身后沉默良久的人忽然开口。
“答应我……永远陪着她!”
啊?
小丫头诧异的转回头,显然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蒙了头,怯生生的站在门边上不知所措,踟蹰半晌只能硬着头皮低问:“皇上是在说我么?”
然而,年轻的帝王却沉默下来,披散的发丝铺满了整个肩头,有暗淡的光线顺着半开的窗户流泻而入打在男子弧度完美的下颚上,带着蚀骨入髓般的美。
抬眼目视女孩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忘记了眨眼。
“咳咳……我能给她最长的酒席,最漂亮的衣服最美丽的玫瑰……却独独赔不了她走完这辈子……咳咳……”
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说完这番话,他捂着胸口低低咳嗽起来,压抑而沉闷的声音透过胸腔传出来,生出丝丝绝望。
“皇上!你怎么了?”女孩吓白了脸色,不管不顾的跑过去跪坐在床榻边,下一秒却猛然看见帝王嘴边潺潺流淌的血液点点滴洒在洁白的被面上,仿佛窗外开放正盛的红梅,小月惊呼一声险些摔倒,她手脚颤抖的爬起身就要跌跌撞撞的往出跑,眼泪流了一脸:“我去叫顾姐姐……对!我马上出去找她!”
“不、不必了……咳咳……没有用的!”带血的手抓住她的衣襟下摆,楚凌轩面容出乎预料的平静,看着她急急喘息:“答应我、答应我一件事!”
“皇上你说……不管什么事小月都答应!”脚步一顿,她当真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只能哽咽着胡乱抹掉泪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