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如蚊吶的声音轻易地消于无痕。
那样,就不会因为思念那个人而痛彻心扉了吧。
小丫头却径自咧开嘴轻笑起来:“姐姐别担心,墨哥哥那么好,肯定不会有人要欺负他,等我们出去了一定要把盛京所有的好吃的统统尝一遍!”
然而,明媚如花的笑颜却深深刺痛了少女的眼眸。你哪里会知道,如今这一别,就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相见了……
仿佛意识到气氛的奇异变化,小丫头突然蹦了下来,神神秘秘的噌到她身边,悄声道:“姐姐,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墨哥哥了吧?”
喜欢?或许比喜欢还要高出一个档次吧……只是,斩钉截铁的同时心里那一点点异样,又代表什么?
“你个鬼丫头!”轻轻敲了敲女孩光洁饱满的额头,一扫之前的沉重压抑,少女也抿唇一笑:“知道什么叫喜欢啊?”
“当然知道,小月再过几天就满十五岁了,不是小孩子。”撅起小嘴,理了理被弄乱的发丝,小小的脸蛋也变得分外嫣红生动起来:“已经到了可以成亲的年龄了……”
“咦?小丫头思春了?”少女眼中划过戏谑:“对了,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
话音刚落,小月脸上一红,顿时被踩了尾巴的猫般跳了起来,险些撞翻了桌上的茶盏:“没,没去哪……”
少女狐疑的瞥了一眼脸上越发红润的小丫头,心神微动,这样的年纪,如此单纯的心思几乎可以让人一眼就看出来。
喜欢……真是一个美好的词语!
迅猛的风顺着险峻的戈尔里山脉俯吹而下,卷起一层枯黄的落叶,相对于京都繁荣昌盛的皇宫内院,驻扎在赤水支流的小小村落显得格外沧桑和破旧,简易的木屋不堪狂风的肆虐,几乎摇摇yu坠,沿河的一点绿意已经被放牧的羊群啃食殆尽,严冬,似乎比任何一年来的都要早。
“吱呀呀”
破旧的木门一阵轻响,终于为这个漆黑阴暗的屋子带来一丝光亮,然,端坐在桌前的男子却一动不动,半勾着头,长长的发丝遮盖了大半脸颊,只是隐隐还能看到一道深深地疤痕从髋骨蜿蜒到下巴,狰狞而可怖。
听到声响,男子手指微动,继而埋下头再次细细擦拭那把程亮如镜的长剑。
“好久不见!”
来人一袭墨色衣袍,眉星目朗,与破败的环境对比鲜明,眼见连头也懒得抬的男子勾唇一笑,温润如风:“不准备请我进去坐坐吗?”
嘴角抽搐一下,男子终于略带不耐的抬头,冷冷的扫过,声音艰涩:“随便!”
来人似乎丝毫也不介意如此冷漠的对待,反而大大方方的走过去,径自捡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目光落到男子手中的剑时蓦地一亮,手指已经伸了过去。
“别动!”
然,指尖还未碰到剑身,擦剑的主人眉头一皱,眼神凌厉,敝人的寒气袭来,银光猛地一闪,剑已入鞘。
墨衣男子自讨没趣摸摸鼻尖,仿佛意识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无奈的耸耸肩,脸上的笑容却是丝毫未变:“真是把好剑啊,呆在这样的地方只会降低它的身份。”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男子的痛脚,宽大袖袍下的手指微微颤抖,不自觉地收紧:“不管你的事!如果你是为了让我报答救命之恩,这条烂命随时可以拿走!”
“不过短短几日,当时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人便完全丧失了斗志,是贫穷摧毁了你!还是你内心的胆小懦弱!”依然笑着,墨衣男子眼中突然爆发出冷锐的光:“与其这样,当初我不过是从那群死士手里救下来一个废物!”
“闭嘴!出去!”
再也忍不住,男子拂袖而起,面容扭曲,剧烈的动作将面前的木桌彻底掀翻,茶杯碎落一地,抓住剑柄的手颤抖的越发厉害。
“看来,你已经决定忘记了……”轻轻叹出一口气,很快消散在屋外呼啸的风声中,墨衣男子唇角的笑容渐渐转为了嘲讽:“你忘记了在你倾尽全力付出一切后,那个人又是如何对待你的!你也忘记了那么长的日日夜夜里,你是如何众叛亲离,苟延残喘的!真是可悲,再被自己最为衷心的人背叛后,这么多年来,陪伴你的不过是一把剑而已……”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猛地抱住头,半边脸颊上的刀疤好烧火燎的痛了起来,隐忍了太久的爱恨情仇瞬间爆发出来,男子双目赤红。
“既然你甘心过这样的生活,那么,就当这一次我看错了人!”
说完最后一句话,墨衣男子笑容尽数隐去,再不看那精神极度崩溃的人,撂开袍角,轻轻弹开上面落下的灰尘,转身欲去。
“哈哈哈……”狂肆的大笑破口而出,男子转过身笑的泪流满面:“你说的没错,我曾以为的信念不过是可笑而卑微的执念,我所谓的衷心也不过是被人随时可以弃掉的棋子……我怎么会甘心!你说,我怎么可能甘心!”
眼中划过一丝觉察不到的光芒,墨衣男子踏出去的脚终于收了回来,背对着他淡淡开口:“说不定,我比你更不甘心!”
“我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我要拿回本应属于我的!”仇恨的种子一旦入土落地,便会以惊人的速度生根发芽,快速长大,男子浑身上下已经散发出兽性的残暴气息。
“他是谁?”
“翌楚的国主”
“做了这么多年的暗卫,你应该知道杀掉他的可能有多大!”
男子沉吟片刻,喃喃开口:“几乎不可能!”
墨衣男子偏过头,冷冷一哼:“那么,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这……”男子被噎了一下,踟蹰半天答不出话来,那道深深的疤痕痛的几乎让五脏六腑都生生移了位,良久,男子猛地咬牙,单膝跪地:“求……求你帮我!”
一生傲气自负,目中无人,这一个字显然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