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快醒醒吧!”这是合欢的声音。
“母后,您醒来看安儿一眼啊,您不要离开安儿,好不好?”这是安儿的声音。
昏迷之中,有无数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能听到,却不愿理睬,纵是昔日我最疼爱的安儿亦是不能,他已离开了我,我的心也随着一起死了。
“风舞阳,你给哀家起来,城儿生前最宠爱你,你倒是起来看看呀,看看现在外面都乱成什么样了,那班大臣便只知道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现在连你也不愿再照顾我们了吗?”
太后说着,便哭了,我从未见她哭过,更遑论这般的沧桑悲凉。
可是“生前”,多么悲凉二字,我若是醒来,是不是该看到一片缟素,我是真不愿见。
“母后,您快醒醒吧,洛王叔他起兵造反了,现在百官们都跪在外面等您醒来呢!”
洛王叔?是慕风吗?他真要造反?
我微微动了动手指,就被一双温暖的小手握住了:“母后,您醒了吗?”
迫不得已,我缓缓的睁开了眼,见屋内仅有三人,却皆是一身素白。
我正欲再合上眼,却听到外面夹杂着的雨声中,传来一阵悲怆的声音:“请王后为大局着想,扶立安王子为王。”
“舞儿,哀家知道遗诏在你手上,请你交出遗诏,立安儿为王吧。”听到外面的呼声,太后叹息了一声。我知道她
亦有她的无奈,慕风是他的儿,慕风造反,她必然十分的不安。
“安儿”我伸手抚了抚靠在我枕边那稚嫩的脸庞,轻叹道,“你还小!”
他抬起了头,琥珀色的眼里流露出一丝了然的神色:“母后,安儿明白,以安儿的年纪是难以承继父王留下来的江山的。”
“嗯。”我满意的点了点头,勉强支撑着坐起了身道:“合欢,帮我更衣。”
“舞儿”太后回过了身,神情复杂的望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母后放心,舞儿自会有分寸。”我伸开手,任由合欢帮我穿上衣服,神情恍惚的梳妆了一番,出门而去。
门外此刻正是风雨交加,几十位官员整齐的跪在雨水中,见我出来,纷纷朝我叩首,要求拥立安儿为王。
我知道,他们都是商王朝最为忠心的肱骨大臣,他们是绝不希望江山落入慕风手里,只是,他们可曾思量,仅以安儿六岁小儿,何以担当的起如今这内忧外患的江山。
“王后”虽是磅礴大雨,我却依旧能听出他们言语中的强势,他们这是在逼我啊。
我仰起了头,任由那丝被风吹进回廊的雨丝落在脸上,那丝清凉能让我清醒一些。
“木棉花快开了。”我叹息一声,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他们听见。
“王后”他们诧异的望着我,定是不解我话中之意。
“各位大人请放心,本宫必誓死守护商国江山。”
我知道,该是搬出遗诏的时候了,我相信,城的想法一定和我是一样的,若不然,他也不会给慕风足以造反的兵马。
事到如今,便也只能看慕风是否当得起城此番信任了。
夜,靳城下了很大的雨,磅礴的雨如黑色的幕布般遮住了我的视线,唯独遮不住的,只有那挂在宫内各处的的白色灯笼,在这样漆黑的夜里,那抹白色显得更加的凄凉清绝。
听到魑蒙踏着雨水而来的脚步声,我收回了自己的思绪,门适时的被合欢打开,一阵冰冷的潮湿涌入房内,我经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自从孩子没有了以后,我的身体便一直很不好,浑身上下一直都冰凉不已。
“微臣魑蒙叩见王后。”魑蒙跪了下来,伴随着一阵盔甲的的声音。
我挥了挥手,合欢出门而去,关上了门,将冰冷拒在了门外,留下一室的温暖。
紧了紧身上的裘衣,我转身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淡然的说:“起来吧。”
“谢王后。”魑蒙依言起身,接过了我递给他的热茶,默契的坐了下来。
“魑蒙,你一直是本宫和大王最信任的臣子。”我抿着茶,慎重的开口道。
话刚说完,我便看见魑蒙不可思议的抬头,水蓝色的眼里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悲伤。“一定要这样说吗?”他含糊的说道,语气里是深深的失落。
我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对魑蒙,我本该毫无保留的和他交谈,不该用这番君臣之礼。
我望着他,不知道自己眼里流露了什么情绪,只见他年轻而英俊的脸庞突然换上了一丝温和的笑:“夫子,不管怎样,魑蒙一定听你的。”
“好。”我淡淡的一笑,继续道,“魑蒙,我先问你一件事。”
“你说吧。”魑蒙低头喝水,眼睛却没有离开过我。
“我想知道大王当初是怎么中毒的,又是谁人帮他暂时压住了毒。”我问这些话的时候,躲开了他的眼神,将眼神落在了一旁不停沸腾着的水壶上。
魑蒙沉吟了很久,还是断断续续的说出了当时发生的事情:“大王是在月白城中了城门守将莫士翴的奸计。”
“莫士翴?”听到这个名字我多少有些震惊,他曾经想要拜我母亲为师,却最终被拒之门外,从那以后他便以研究毒药而闻名于世,我万没想到他竟会成了月白城的守将。
“月白城一直是两国交战的必争之地,所以大王一路南战,却也没有贸然的取月白城,只是有一天,莫士翴亲率城内所有将士前来投降。”
“因为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大王也并未怀疑其他,只当莫士翴是个胆小之辈,却没料到他会对大王下毒。”
魑蒙说着,言语间流露出深深的恨意,紧握着杯子的手指关节泛着丝丝青白。
我隔着桌子,伸手握了握他的,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望着我的眼神流露着连我也看不懂的情绪。
顿了顿,他继而说道:“大王当晚就不行了,随行的御医个个束手无策,当时为了避免军心大乱,只有我和几位大臣知道这件事,后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