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是她唯一的亲人,失去了奶奶,她就不再有值得为之拼搏的人了。她就像是漂浮在茫茫大海中的浮木,晕晕转转,找不到灯塔在何处,迷失了方向。
她急切地向前走去,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快点回去”、“快点回去救奶奶”,茫然的眼眸直直地盯住前方,入目的却是一片漆黑,以及昏黄的灯光。
她何时变得这样脆弱了。
四年,她拼命地伪装自己,将坚强一层层包裹,而在这一刻,她的所有伪装全部被剥落。她再一次心里害怕起来。和十三岁的自己一样,她再一次面临着可怕的事实。
她不要!
一着急,她急急向前奔去,突然身子直直撞上一个强健挺拔的胸膛,一股清晰的古龙水香气沁入她的心房,她没来由地一颤,这个胸膛为何这样熟悉?
不同的味道,却和过去的他一样,有着她所希冀的温暖。
黑暗里,一双桃花眼眸里突然暗了几分,漆黑得如同黑宝石般的眼眸散发出钻石般闪耀的光芒。这个柔软的身子让他为之一颤,他能感受到女人胸前挤压在他胸膛。一股清新的幽香不同于那些谄媚的女人身上浓厚的胭脂粉味儿,该死,他有多久没碰女人了!
看来,应该叫林迈帮他找女人来降降火!女人就是天生被玩弄的。
想到这里,白皙修长的手一把推开这个无故撞进他怀里的女人,漆黑的眼里的厌恶逐渐浓郁,性感的薄唇冷酷无情,沉稳磁性的嗓音突然响起,“该死的女人,以后别干这种投怀送抱的低级游戏,这样只会让我更加厌恶你!”狠狠丢下一句话,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弹被这个女人弄皱的亚曼尼西服,大步向前走去,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而身后,那个瘦弱的女人却被他的话惊醒,那、那不是、他的声音吗?
依旧磁性沉稳,依旧像一杯醇酒让人沉醉,好似心间划过一丝风,只是依旧那么冷决。
贝茈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遇见他,他显然没有认出她,呵呵,可笑的是,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霸者,语气里尽是厌恶。
四年,他依旧将她看做破鞋般,再一次狠狠践踏她的自尊。甩甩头,将细致的眼角里不慎滴落的泪珠甩开,她再也不要示弱,她是坚强的贝茈,能够让奶奶依靠的贝茈。
素净脸庞渐渐恢复红嫩,她急急地向前方走去。
奶奶,等我。
刺鼻的药水味,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腥臭味,混淆在一起,一齐刺激着人的感官。
刺目的白色,刺鼻的气味,紧紧包围着一条长长的通道。
在一间重症病房的门外,长凳上坐着一个纤细的身影,微微颤栗的身躯让走过的人都昏暗的昏黄的灯光,蒙上一层淡淡的哀伤,透过微小的空气因子,将女孩的瘦弱拉得更长更长,逐渐化成一个小点,模糊不清。
贝茈睁着大大的眼睛,漆黑的眼眸里空无一物,脑海里一直回旋着医生说的话,紧紧咬住唇,深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将盈满眼眶的湿润逼回喉里,掉进心里,激起一圈圈冰冷涟漪。细长的手里,一张病例单已经被捏得扭曲变形,而冰冷的手里,一直冒着虚汗,指节因僵直而泛白,却不及那张素净的靓脸的苍白来得恐怖。
“小姑娘,你最好要做好心理准备。经过诊断,你奶奶被确诊为肝癌。不过,因为发现的及时,现在还只是中期,你准备一下,你奶奶必须马上动手术。这样,对她康复的可能性就多一点。”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医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慈祥的眼神,让贝茈找回了一丝温度。
她极力拉回自己的声音,抑制住害怕,颤抖地问道,“医生,手术费要多少钱?”
“手术费是五十万,加上你奶奶的病需要每天化疗来抑制癌细胞的扩张,前前后后差不多要一百万。”医生扶了扶眼镜,思索一番,说了出来。
“医生,我一定会凑齐钱,什么时候能给奶奶动手术呢?”急切地脱口而出,贝茈没来得及想这笔钱数不是个小数目。
“以你奶奶现在的情况,癌细胞已经迅速在扩散了,化疗虽然能够抑制住,但是,化疗很痛苦,病人受到的痛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你奶奶年纪也很大了,也许身子会撑不了多久。”
“拜托,医生,您一定要帮我救救奶奶。我会马上凑到钱,我这就去。”贝茈急忙向大门跑去,她要借钱,借钱给奶奶治病。
从自动取款机走出来,贝茈失落地将刚刚取出的钱塞进包包,才上班半年,她的积蓄根本不够庞大的医疗费。
走在路旁,身边三三俩俩走过,谈笑风生,灿烂的季节,路旁的两排长长的法国梧桐树枝叶繁密,光耀的阳光经它剪辑成一道道碎的光影。
贝茈深吸了一口气,为了奶奶,她一定要加油!一定会有办法的!
夜幕落下,喧嚣的都市渐渐安宁。
回到家里,贝茈沉默地脱下鞋子,一步一步,步子沉重地迈向洗手间。冰冷的水自蓬蓬头全部倾泻,浇在她的身上,顺着柔顺的细发淌遍全身。
细致的眼角流出晶莹,被倾注的水流冲刷而过,她不要再懦弱,她的泪珠不会再让任何人看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