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几乎只有他一个人,平时只有李管家陪伴他,回不回来对于他来说,都一样。
“李叔,你多大年纪了?怎么还不懂规矩!”
当他刚走进大厅,熟悉的话音便冷冷地从旁边的工作室传来,他的母亲姚琴正走出来,站在门口,一身典雅的套装,俨然是昨日那个在商场驰骋的女强人。
为了掩饰岁月带来的皱纹,脸上画着妆容,即使在家,她也依旧这样,追求一丝不苟。他心里笑了,自己又何尝不是遗传了这一点。
“是,太太。”李管家噤声,低下头,走进饭厅,去置备晚餐。
“妈,李管家也是一番好意,您……”毕訾暄看着李管家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他一直很敬重李管家,李管家已经陪伴他整整十几年了。
他转身向姚琴走去,一双桃花眼闪过一丝激动,但只是一刹,便消失不见。
今天接到妈妈的电话,说是回家吃晚饭。这是第一次,母亲亲自叫他回家吃饭。
姚琴看见两个月不见的儿子,急忙跑过去,挽起儿子的手,一手摸上儿子的俊脸,激动地眼里泛起了泪花,这是另一面的她。年轻的时候,她是个女强人,一直为了事业打拼,手段狠绝,在商场上很有名望,是人人皆知的“毒娘子”。
儿子毕业后,她也不想再干下去了,也许因为是个女人,到了这个年纪,她渐渐没有那种硬狠,只想在家相夫教子。
将事业传给儿子,儿子的所作所为果然遗传了她,现在,儿子是她唯一的希望,也是唯一的牵挂。
她过去深爱的英俊的丈夫,如今早已不知心在何处。每晚躺在冰凉的大床上,床的另一侧一直空着。
她已经记不起他究竟有多久没有在家过夜了。
姚琴的激动,是毕訾暄从未见过的。在他的印象中,她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的。
他紧锁的眉宇间渐渐舒展开,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温柔,脸上冷酷的棱角逐渐柔软,放下了所有的武装,卸下了所有的防备,这时候的他只是个有妈妈疼爱的孩子。
他挽过姚琴的肩膀,亲昵地撒娇道,“妈,去吃饭吧。好饿啊!”
“对对!李叔,晚饭准备好了吗?”儿子难得向她撒娇,姚琴很激动,自己还有听话的儿子。
“是的,夫人。”
“来,小暄,这些都是你最爱吃的菜,来,多吃点,你看看你,这两个月怎么又瘦了那么多。告诉妈,你每天有没有按时吃饭?”姚琴一直往儿子的碗里夹菜,直到堆不下了,才放下手中的筷子,细细地看着儿子一口一口吃着爱吃的菜。
“妈。你也吃啊。”毕訾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姚琴最爱吃的糖醋鱼,放进她的碗里。
“恩。你多吃点啊。”儿子懂事了,知道给她夹菜,姚琴的心里总算有了一丝慰藉。
母子俩配合得很默契。谁也没有提起这个时候仍旧没有回家的男主人。
这个家只有他们俩了。
在朦胧的夜色笼罩下,城市的街道逐渐热闹起来,人潮一波盖过一波。
在一家装修雅致的药店里,一个清秀的女孩在走在狭窄的通道里,黑色套装包裹下的身子显得窈窕诱人,脚踝处肿得通红,看了就知道很严重。
来到一排货架前,她的目光又一遍地搜寻着标签,触及“跌打”字眼,她的脸上忽然浮现出灿烂的笑容。
终于找到了。
伸手刚要拿起那个蓝色包装的跌打药,一只修长的手先过她抢到了货架上仅剩的那盒药。
“哎!”她惊得叫了出来。
最后一盒救命的药,竟然被人抢走了!她心里焦灼啊!
“这是我先看见的!”她很有礼貌地转过身,干脆利落地表达她的意见,有些赌气般的小脸下一刻便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拿着药的人也惊讶到了。
贝茈忙转身向另一边走去,想要逃离这个地方。手臂却一把被抓住了。身子被扭转过来,她无奈极了。
力气小,偏偏脚也歪了,她怎么可能再一次躲过?
视线对上那双依旧闪着迷人光芒的琥珀色眼眸,她颤抖着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好久不见。”
许贤。
贝茈被搀扶着坐进副驾驶座位,她看着利落关上车门坐上车的修长身影,心里突然想起了过去。轻轻甩甩头,过去早已淡忘,就让它掩埋吧。
许贤一声不吭地启动车子,漂亮的丹凤眼经过时间的修葺隐约天了一股阳刚与邪魅。他琥珀色的眼眸一直盯着前方,似是一丝不苟地开着车,却让贝茈感觉他像是一个要不到糖在赌气的小孩子。
呵呵。
他是在怪她当初不告而别吧?
从包包里拿出钥匙,套进钥匙孔,轻轻转开,踏进门里,伸手关上门。
黑暗的周遭,笼罩着弱小。
身子软软蹲下,瘦小的背紧紧地靠着门,贝茈松开手里的包,坐在冰冷的地上,将头深深埋进环抱着的双臂。
这样的夏夜,寂静得让人的心也颤抖起来。
回忆,不是可以用遥控器控制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