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沈应嘉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雪樱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
“你真是执迷不悟。”姚淑宜叹息着摇头,随手扔过来一卷东西,“你自己看吧,当时就扔在旁边,不仅是我,连那些官太太都看见了,我都不知道咱们沈家的脸往哪里搁。”
沈应嘉接过来展开一看,居然是一条浅粉色的纱裙,他又仔细看了几眼,顿时白了脸,这不是雪樱平日常穿的那条裙子吗?
姚淑宜又叹了一口气:“孩子,本来我还想帮着你劝劝老爷,可是,出了这种事,你让我怎么张嘴?雪樱这孩子这么轻浮,今后是不能在咱们家待了,孩子,你赶紧向老爷陪个不是吧,老爷为这事,气的心口疼了半天,刚请了太医在煎药呢。”
沈应嘉颓然坐在椅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怎么可能?雪樱怎么会私会周显扬?她和周显扬根本只见过一面,怎么可能有私情?
难道雪樱已经等不及自己了,只想早点嫁个好人家?
不,这不可能!那天在后花园里,她明明说了,要一生一世和自己在一起。
这一定是场误会,雪樱一定是偶然遇见周显扬!可是,这裙子怎么又跑到了母亲手里?
他翻来覆去地看着手里的裙子,一时心如刀割。
姚淑宜叹道:“若是一般的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可是,她居然连衣服都没穿好,还被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她肯定是想以此拿住周少爷,嫁入周家。”
“娘,别说了。”沈应嘉紧锁双眉。
姚淑宜继续说道:“比起周守备家,咱们家是差了一点,唉,这孩子,也是眼界太高,一心想攀高枝,可是,也不能这么不管不顾,咱们好歹也是体面的人家,我都不知道以后怎么见人。”
“娘,你别说了!”沈应嘉烦躁了叫了一声,摔下裙子,快步出了房门。
姚淑宜嘴角浮现一个会心的微笑。
门外的热风一吹,沈应嘉觉得身上更加燥热了。他漫无目的的走着,再抬头时,已经到了后花园。
大门紧闭,内中一点声音也没有。
沈应嘉痛苦地闭上眼睛,为什么,雪樱你为什么要跟别人在一起?
他愤怒地锤了一下墙,手上的痛感让头脑清醒了不少。一刹那间,他忽然意识到,如果雪樱要跟男人私会,最佳的地方是在后花园,而不是正在设宴、人来人往的前院。
这个发现令他振奋起来,他疯狂地捶打着园门,高声叫道:“雪樱,雪樱,我来了!让我进去!”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后,刘婆子满是皱纹的脸从门后探了出来,她结结巴巴地说:“大少爷快回去吧,太太吩咐过的,要把侄小姐和姨奶奶关起来,哪儿也不准去。”
“你给我让开,让我进去!”生平第一次,沈应嘉怒吼了一声,用蛮力撞向园门。
刘婆子被吼声吓得一跳,慌忙关门,一个不小心,正好夹住沈应嘉的右手。
刘婆子吓坏了,喃喃道:“大少爷饶命!”
沈应嘉却顾不得痛,只是奋力向内挤,一边高喊着:“雪樱,你别怕,我来了!”
扑通一声,刘婆子双膝跪地,说道:“大少爷,您饶了老婆子这条命吧!太太说了,要是放您进去,我们几个看管的都是个死!”
一句话说得几个婆子媳妇都围了过来,团团跪成一圈,把沈应嘉围在了中心。
刘婆子碰头有声,只说:“求大少爷可怜!”
沈应嘉手足无措,只得问道:“你们都是太太吩咐来看管侄小姐的?”
一个媳妇跪着向前两步,说道:“太太吩咐,看住侄小姐不能让她出门,也不能让她寻短见,如果有什么闪失让侄小姐死了,或者让大少爷见到了侄小姐,就要打死我们!”
沈应嘉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长了这么大,他从来没跟人红过脸,从没打过下人一个巴掌,母亲一向说他是太过心软不能御下,如今他才知道这个评价的含义——他望着这群可怜巴巴仰望着自己的人,愣是狠不下心闯进去。
幺姑尖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姚淑宜,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女人,你害我就罢了,为什么要暗算我们家雪樱?”她死命地捶打着房门,一声高过一声地叫道:“放我出去,我要见老爷!我要去衙门评理!”
沈应嘉心里咯噔一声,为什么她要骂母亲?这件事跟母亲有什么关系?
幺姑又叫了起来:“玉翠,你这个贱人,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婊子,有胆量你出来跟我对质!缩头缩脑躲起来算什么东西!”
又跟玉翠有什么关系?沈应嘉茫然地站着,一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忽然听见周围的婆子们都叫了声:“太太饶命!”
回头看时,姚淑宜沉着脸走近了,淡淡说道:“宁妈妈,你换一批人来看着郑姨娘和侄小姐,不准放一个人进来。这些人拉下去,每人重打二十板子,革两个月粮米。”
众婆子齐声高叫:“求太太开恩啊!”
姚淑宜淡淡道:“我当初怎么吩咐你们的?如今被我拿个正着,你们还有脸求我开恩?”
刘婆子大着胆子分辩道:“是大少爷硬闯进来的……”
宁妈妈喝道:“住口!你们都是死人哪?不会拦着吗?再有狡辩的,多加二十板!”
众婆子都禁了声,有几个胆小的,低声哭了起来。
沈应嘉心中不忍,忙道:“母亲,饶了她们吧。”
姚淑宜淡淡道:“知错犯错,怎么能饶。她们都是因为你才受的责罚,若是你心中有愧,从此就要记住,该如何约束自己。”
幺姑疯狂地拍打着门扇,高声叫道:“姚淑宜,你这个阴险狡诈的东西,有胆子你来见我呀!在外面吆五喝六地算什么本事!你有胆子咱们当面到老爷跟前对质,怕了你我就不姓郑!”
姚淑宜冷冷道:“告诉他们,要是郑姨娘再像这样口出污秽之言,就把她的嘴堵起来。”
沈应嘉愣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
姚淑宜走出几步,再又回头,道:“你还要待在这里吗?”
上一批看守的婆子都被带了下去,新来的婆子们眼巴巴地瞧着沈应嘉,沈应嘉长叹一声,跟着母亲,慢慢向来时的路上走去。
双瑶在门外遇到了失魂落魄的沈应嘉。
她担心地迎上去,沈应嘉却像没看见一样,径直走了进去。双瑶只得跟了上来,两人静默许久,双瑶小心翼翼道:“大哥,雪樱姐的事我听说了,这事情恐怕还有蹊跷。”
沈应嘉木然坐着,一言不发。
双瑶又道:“雪樱姐的为人你我都清楚,再说了,当时她被关在花园里,怎么可能跑出来?她又怎么知道周少爷被叫到花厅见人,专门在那里等他?而且,那里人那么多,她怎么可能去你房里见面?”
沈应嘉疲惫的看了她一眼,还是不说话。
“出事之前我来找过你,你不在屋里,我出去时碰见了罗晋,他说书墨带他来见你。”
沈应嘉终于开口道:“那天母亲把我叫去了佛堂,让我在那里给她抄经。”
“也就是说母亲支走了你,书墨叫来了罗晋,还有人打开了花园门,放雪樱姐出来找你……”双瑶一个冷战,不敢往下再说。
沈应嘉苦笑,低声道:“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现在还重要吗?反正雪樱的名声已经毁了。”他苦涩的说道,“都是我害了她。”
双瑶有些不甘心,又道:“我有些疑惑,为什么先来的是罗晋?大哥,不如把书墨叫来问问?”
“母亲已经把书墨打发出府了。”沈应嘉望着双瑶,目光中充满痛苦,“二妹,这件事不要再追究了,就算我们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呢?那可是我们的母亲啊。”
双瑶望着大哥,心中充满了怜惜。短短几个时辰之内,他好像老了几岁,目光中也有了沧桑。
她还记得当日躲在窗外看他和雪樱的模样,那时候的大哥,是多么意气风发,多么年轻而温暖!
仅仅几天时间,一切都不同了。
不知道大哥要用多久才能恢复过来,而雪樱,顶着这个名声,这辈子别想再抬起头了。
大哥一向温和孝顺,当初她曾经担心过,在父母的强大攻势下,也许再过一阵子大哥就会屈服。如今看来,母亲要的竟是个斩钉截铁的结局。
一时间,她有些心寒,自己所在的,究竟是个怎样的家庭?
沈历走进来时,姚淑宜停住了诵经声,蹙眉道:“老爷,雪樱做出这种不知羞耻的事,我们该怎么处置?”
沈历看着她,轻笑一声:“太太既然有这等好手段,为什么事先不跟我商量一声,好好计划周全?如今把周显扬牵扯进来,万一坏了嘉儿的亲事,就得不偿失了。”
姚淑宜微微一怔,跟着又笑了:“我也没料到周显扬会闯进去。还好今天大家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你放心,我已经想到了应对的法子。”
“哦,你想到法子了?”
姚淑宜微微一笑:“我怎么会让她耽误孩子的大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