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负了她的人,就想这样算了?她可不是那个在白家低头伏小的九丫头,不止是冬桃,绿柳那一顿板子也还记在帐上,总有一天,她要向梅氏讨还。
不管事实是怎么样的,这颗种子已经种下,郭氏的信任也有了裂缝,南春的日子会越来越不好过的!
看着郭氏的背影渐渐看不清,槿娘这才带着众人回了屋子。
“奶奶如何知道那宝儿发卖出去的时候孩子没有掉?”一进屋子,绿柳便迫不及待的问出了口。
槿娘却是笑的坦然,“我也不知道,只是听那婆子讲那宝儿当天吃坏了肚子,当天就被发卖了,这才有几分疑心,不过是诈她一诈罢了。”回过头来,又去拉冬桃,“小脸都被打红了,快回去吧,让冬枣给你擦点药油,拿热热的帕子敷了,若是明儿还有印子,就歇几天倒也不打紧。”
冬桃眼睛一红,落下泪来,“冬桃谢过二奶奶!”辛妈妈眼看就要随白老夫人去山东,这几天冬桃比往常要沉默的多,此时受了委屈,更是掩不住了。
翠玉过来拍了拍冬桃的手,“相爷又不是不回来了,你祖母虽去了山东,你老子娘不是还在京里,总有团圆的时候!”
冬桃轻轻点头,翠玉亲自陪着回去安慰不提。
槿娘吩咐绿柳,“让人盯着些,说不得过会子祖母要传我过去!”
徐老夫人此时正坐在清草堂的花厅里喝茶,墙角的铜鼎香炉飘出淡淡的清香,让屋里的气氛少了几分肃穆,多了几分淡然。
刘老大夫轻捋灰白的胡须,待琼楼带了小丫鬟们撤下去,又关了屋门,这才轻道,“老夫人,二奶奶的身孕已有一月,目前尚且无碍,只平日注意饮食便也是了,您若是觉得不放心,亦可开些平安方子来吃。若是老朽猜的不错,这胎应该是腊月坐下。”
老头儿说的仔细,丁姨奶奶在旁频频点头,待他说完,这才道,“多亏刘老大夫,如此我们就放心了!”竟是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
徐老夫人笑道,“老大夫辛苦,这事儿还请您莫要张扬。”
刘善行也曾是出入宫廷之人,对于后宅里的事儿,自然多少明白,当即应了,便要告辞。
季妈妈亲自拿了银子将人送出了府。
丁姨奶奶这才道,“刚刚我去请刘老大夫,在杏红院外头看到了大奶奶,似乎想进去,那丫鬟不让,还起了争执。”
“哦?瑞琴也有几分小聪明,但在大事上,却比槿娘要差的远了!”
丁姨奶奶似乎很是赞同,“您说的是,我看若是这一胎写到二房的名下,充作嫡子,倒也不错!”
徐老夫人瞥了一眼过去,“你也不用诈我,以他们二人的秉性,我信其不会对这孩子下手,但说让这孩子承爵,还是为时尚早,写不写到二房名下,恐怕还要看隃儿的造化!”
丁姨奶奶难得的脸上一红,“小二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自然要多疼他几分,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转而又道,“大奶奶盯上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槿娘,倒也有个章程?”
“不妥,此事先压下去,就算是让她知道,也得等乔氏过了门,免得再出什么岔子!”
当晚,徐老夫人倒不曾派人通传槿娘,倒是桂氏派了人叫槿娘过去。
进门的时候,桂氏正半靠在卧榻上,眯着眼睛小憩,凭阑拿着美人锤轻轻的锤腿,见槿娘进门,凭阑连忙起身冲着槿娘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槿娘看着桂氏的手轻轻动了动,显然是并未睡着,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她小声对凭阑道,“姐姐歇会,让我来给母亲锤腿吧?”
凭阑犹豫的看了一眼桂氏,见桂氏依然是没有睁开眼,便将那美人锤递了过去。
槿娘接过美人锤,却是有几分不好意思的道,“劳烦姐姐给我倒碗水喝?”
虽说凭阑是桂氏身边得意的大丫鬟,但这点小事却还不敢推辞,她笑盈盈的点头,去几步之外的桌上倒了一碗热茶端过来。
如今正是初春,乍暖还寒,那茶水冒着些许热气,倒让人心里暖暖的,槿娘笑盈盈的伸手接过茶碗,正待要喝,就听到桂氏有意无意的轻哼一声,似乎在梦里,又似乎在表示不满。
槿娘连忙转过身去,轻声笑道,“母亲您醒了?”不想手里还拿着一支美人锤,竟是一下甩了出去。
美人锤悠悠的在空中打了个转,这才稳稳的往下摔落,径直对着的竟是桂氏的脑袋。
凭阑已是吓的惨白,若是大夫人被砸了,她恐怕不被打死也得脱层皮,她惊呼着欲伸出手去接,却是差了一截,只喊出一句,“二奶奶小心!”竟然忘记这会子要挨打的可是大夫人!
而桂氏终于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动,她猛的睁开眼就看到一根长长的梨木雕花的美人锤从空中落下,眼看就要打到自己的脸。
她没来及惊呼出声,只是伸手去挡,却不想一只小手一把将那美人锤稳稳的抓在了手里,她这才松了口气,扬起脸来准备训人。
“啪”温热的茶水一下泼了桂氏一脸,她张着嘴竟是说不出话来!
槿娘已经把那茶碗和美人锤丢到了边几上,几步上前拿着帕子就给桂氏去擦脸,“哎呀,母亲可是烫着了?都是槿娘不好!”
以槿娘的身手,自然不会让桂氏受伤,可若是只是耍个花枪,震撼力又太弱,桂氏也记不住,倒不如还是让她受一点惊吓,却又不至于太过,也省得她老是惦记自己。
桂氏果然被吓到了,她气愤的一把夺了帕子,胡乱的抹了几把脸,这才瞪着眼睛道,“你、你分明是故意的!”
原想着给这个野丫头一个教训,让她受受罪,也知道知道这府里谁是主母,谁想竟让这丫头耍了一道,真是晦气!
槿娘却是一脸的委屈,“母亲,还好有凭阑提醒,若是这美人锤打到母亲,恐怕这会子脸肿了是小事,眼睛伤了可就是大事了!”
凭阑早就跪下,这会子只差没哭出来!
二奶奶这肯定是故意的,先是顺着大夫人的意思拿过美人锤,可偏就叫唤渴了,让自己去倒水,只等着大夫人不满意的哼哼,然后就借此机会把茶水泼到大夫人的身上,这事儿简直太清楚了。可倒霉的是,偏那茶水是自己送过去的!
那边桂氏也是吓的一哆嗦,脸肿了是小事,眼睛伤了可是大事!她顾不得追究槿娘的不敬,只冲那凭阑嚷道,“蠢货!还不去打水来给我净面?”
凭阑连忙起身,抹了抹眼睛,这才哆哆嗦嗦的出了门。
那边槿娘差点没笑出来,她忍了又忍才一脸难过的上前,“母亲可要请大夫?刘老大夫这会子还未走远,不如媳妇让人再去追来?”
桂氏这才想起叫槿娘来的目的,她将面颊上一片茶叶擦去,又使劲抹了抹脸上的茶水,这才气哼哼的道,“我告诉你,你院子里的那点子事情谁都知道,你莫要给我耍小聪明!如今已经跟乔家定下月底下聘,若是因你院子里的事儿闹的不好看,小心我不饶你!”
月华的事儿虽不大,可是若闹出人命来,恐怕也是不妥的,这是桂氏给的警告,意思是且莫着急动手,其实桂氏还有一层意思,等乔氏过了门再闹出人命最好不过,这样她就能帮着乔氏来打压二房。
槿娘却是愣了愣才想起桂氏说的是月华之事,她想起老夫人的吩咐,便只是点头道,“母亲放心,乔家的婚事定然是跑不了的,待到三弟妹进了门,就有人帮着母亲主持中馈,槿娘也就功成身退了!”
桂氏听了心里有几分舒坦,却又想着,这掌家之权本就是嫡子宗妇的,又有徐陵这个庶子什么事儿,就算你不让,自己也是要给乔氏夺过来的,你让了不过是想卖个好罢了,丫头出身的女子,果然就这么点算计。脸上便又露出不屑来,“这样最好,你且记得你说过的话!”
待到槿娘退出去,自己又思量半天,想着若是槿娘让出这掌家之位,要不要放月华一马,随便生下来也好,打掉也罢,自己就不再干涉,由着杏红院处置便是了。
可等凭阑取了脸盆和镜子,桂氏看着自己一脸的狼狈,又极为生气,觉得还是应该找个机会去打压打压二房,可她自己却不打算再出面了,毕竟槿娘这一回的确把她吓的够呛!
槿娘回到杏红院,丁姨奶奶已经来过了,留了话给槿娘,翠玉说的时候脸色很是难看,“……让二奶奶好好给月华保胎,万不可出什么差错,还说等下个月三奶奶进了门,对外就说是您怀了身孕……”
好一招瞒天过海之计,徐老夫人打的好算盘,不但要让徐陵背这个黑锅,还要借自己的名字用!
槿娘不由得有几分不悦,可心里却又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为什么白老夫人这么重视月华这一胎呢?而自己这边的异动郭氏却又非常关心,直觉告诉她,这事儿跟那碗避子汤极有关系,说不定等月华生下了孩子,这事儿就会水落石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