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再次落到钟云身旁安然坐着的秦蕴之身上,王卉凝的上齿紧紧地咬住了下唇。
她从来都深知人生中不缺变故,心中亦设想过万一与胡氏母子正面交锋起来,必然也会有所危险,却断然没有想过还会与这个无耻的钟云扯上关系,更遭到他如此强横的抓拿。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刻这般,让她觉得轩辕翊留下阿文和引来轩辕昊的深谋远虑的举动是那么的明智。
若不借助外力,此时她只靠自救,想要全身而退,只能是难上加难。一旦离开京城,想要再报仇亦是越发艰难。
“爷,这主仆二人可都要带回去替您看病?”钟海没有理会王卉凝的冷斥,让人牢牢地抓住她们二人,走到钟云身前讨好地请示。带不带回去,可不是她一个女人说了算的,以他跟随少爷多年的经验来看,少爷是断然不会将到嘴的食儿撒了的。
“嗯,自然是一同带回去,也好让她有个伴儿啊。”钟云满意地一点头,目光在王卉凝主仆二人身上流连,旋即对着押解着她们的小厮招了招手,“把她们带过来,给秦爷一个惊喜。”
王卉凝心中一凛,猜到钟云此话定然是指她的容貌。不过,既然容貌已被他看过,此刻秦蕴之看没看到,结果又有什么不同?便是只凭钟云的几句话,也是能让他知晓的。便是知晓了,钟云能对她的身份不起疑,秦蕴之或许也能。
下一瞬,她的眸光沉了沉,唇角又勾起一道诡异而危险的笑意。若是阿文再不能赶到,这倒是个近身自救的好机会。无论如何,她都不能任钟云带上马车,不说以后她更难脱身,只说后面的紫衣和白芍此时或许还能保持几分冷静,一旦看着她被带走,必然会不顾一切地冲出来,那熙儿的身份便也藏不住了。想到此处,她被拽住的右手轻轻动了动,将暗藏着的一枚银针捏在了指间。
“蕴之,你想不想看一看她长什么样?保准只要一眼,你便会吃惊不已。”钟云抿唇神秘一笑,秦蕴之听了跟着附和了一声,“哦?是吗?”心中却并无多大兴趣,长得再好看,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养眼几分罢了,哪里又会有半分的兴趣?从来只有长得好看的男子,才能激起他心中的欲望和下身的冲动。
被小厮拉着一步步靠近已正身坐起的钟云,王卉凝手中的银针越捏越紧,双耳却是丝毫没有放过外面的一丁点动静。她从不轻易向阿文求救,他得到消息后应该知道事态的严重吧?却为何到此时还不见动静?难道飘雪竟是一时没有寻着他?又或者因着钟云背后的靠山,他还得设法找轩辕昊帮忙才行?
王卉凝绷着的身子被小厮推搡到了钟云的身前,两只手却还被他们紧紧地箍着,眼见着钟云的右手缓缓抬起,她本想假装示弱说一声自己摘掉帷帽,却不想钟云竟是大手往她腰间一揽,顺势一带,她的整个身子直接栽进了他的怀里,双臀落在了他的大腿上。
“好香啊!哈哈!”钟云右手享受般地感受着那道纤细柔软的腰身,贪婪地深吸一口气得意地大笑两声的同时,王卉凝眸光一寒,终于获得自由的右手紧了紧指尖几乎要捏断的银针,右臂一抬便向着他的胸前而去。
她没有忘记上一回钟云伸手摸向她胸前的龌龊举动,此时她若再不反抗,他不堪的动作必会再次上演。即便明知道这一针刺下去,哪怕她再高明,一时也必然难以脱身,她却也不能不为之。
下一瞬,她却感受到手腕一酸,不及靠近钟云便无力地垂落而下。与此同时,桌上放着的一盒药粉更是骤然从内炸开,四散喷出时惊得钟云立时推了她起身避开。她往后一个趔趄即将跌倒之际,腰间却又是一紧,一只更为有力的手将她拦腰揽住,甚至连快要跌落的帷帽也被人从上正了正。
是阿文?王卉凝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眉头却微蹙了蹙。对方身上隐隐散发的味道似乎曾经闻过,却又不像是阿文的。
“素闻钟管事行事一向与众不同,方才又听人说你看病时不喜有生人在侧,此时见你如此涂药法,我算是明白了。”那即便音变了几分却仍腔调不改的懒洋洋的声音响在耳畔,王卉凝挣扎的身子微微一僵,心中竟是不自禁地生出几丝喜意:“竟是他?他不是昨天才凯旋而归吗,今儿怎么就出现在这儿了?”
“你竟对我的声音如此熟悉?”一道只有她才能听得见的调侃之声,竟让她在如此急乱之际脸色红了红。只因那层黑纱的阻挡才让她迅速地冷静下来,站直身子后转目看去,便见钟云满头满脸都是白色的药粉,眼窝周围亦出现了两道白色的圆圈,神情甚是狼狈。
一直处在焦急害怕之中的翠儿,一见仿佛从天而降的及时扶住自家主子的,竟然是一袭玄色长袍顶着一张骇人的刀疤脸的男子,心头一松的同时又生出几许欣喜来,忙大声喊道:“救命啊,他居心叵测心怀不轨,求大将军救救我们主子。”
便是她以前不曾在恪王府中见过他,只凭着这段时间与王卉凝一样声名鹊起的传言,翠儿也能靠着那张绝无仅有的刀疤脸认出他便是刚大败南越国新晋了五品偏将军的仇炎。
不过大半年的时间,从一个新入营的新兵,迅速地成长为官居五品的将军,再加上那张极度狰狞一般人不敢直视的丑脸,他已成为南黎国的传奇,举国上下议论的,除了他出众的能力,更有皇上不拘一格的用人之策,对南黎国人更是一个激励。
“放你娘的狗屁,什么居心叵测心怀不轨,爷不过是把你主子请回府去替爷看看手背,还能吃了你家主子不成?”钟云对着翠儿一通强词夺理的训斥,扫了一眼仇炎的脸,随即厌恶地别过脸去,懒懒地站起身来,撇了撇嘴,“你便是刚回来的仇将军?”
“连钟大人也知道我,看来我当真是名声远扬了。”仇炎抬手摸了摸鼻子,勾了勾唇角,带动得脸上的疤痕颤了颤,直看得钟云的一众小厮眸光闪了闪。淡淡的一席话,听在耳中,总让钟云觉得有些别扭。什么叫连他也知道?这不是一个医馆里的小丫环也知道了么?这是侮辱他的智商还是侮辱他的消息渠道?
仇炎却并没有理会他脸上闪过的不悦,手指轻轻拂了拂脸上厚重的疤痕,恶心的动作竟带着几分自恋的意味,皱起眼上英气的双眉,唇角勾起一道似笑非笑的笑容来:“钟大人平常生病也是这样请医者回家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