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乔绿衣不曾受制于江木端之前,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她自然只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有人敢用这样的事情、这样的话来威胁她?不是嫌自己命太长,就是个脑子不清醒的。
她是谁?乔国公府的小公爷,从来只有她威胁收拾旁人的份,旁人谁也威胁收拾她?可是自她被江木端制住,就已经吃过他太多的暗亏了,他说要怎样收拾她,从来说到做到。让她时时处于挨打被动,连自保都做不到。在这个时候,她身体还虚,被两个男人劫持,逃又逃不脱,有之前江木端对她的那些所做所为,要说她不担心,那是假的。
所以江木端这些威胁的话一说出口,她就瞬间清醒了过来,她明白,自己真的得学聪明些了,不能再随随便便的激怒江木端,跟在这样危险的一个男人身边,她能做的只能是伺机而动,不能再做任何招惹他的举动了。
但是该说的话,她却还是要说。
“想要我不胡闹不是可以,但是你得告诉我,你想带我去哪里?准备什么时候放了我?”
江木端失笑,道:“我没想带你去哪里,更不可能带你回南朝。你这样的一个女人,带到哪里去都是个麻烦。我带着你,就只是想要保证这一路上不会遭到乔国公的追杀罢了,过了川城,我平安渡江,你自然也就能够平安回到你的乔国公府。”
乔绿衣想到远在京城的乔老公爷,心下黯然,怔怔坐在火堆旁不言语。
江木端见她难得安静,也不招惹她,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成双回来时腰上别了两只野鸡,胸前兜了些野果子,手中还拿着长长一截竹筒,里面盛了些泉水。他先是将水递给了江木端来喝,然后拿着野鸡出去处理。
江木端留了些水给乔绿衣喝,然后拿了颗果子擦了擦递给她,“将就着吃吧。”
乔绿衣也不客气,啃着果子眼巴巴看着洞口的成双给野鸡剜肠挖肚。自从白日在茶棚喝了那两碗野菜粥之后,她的胃口就已经开了,折腾到现在,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一枚果子哪里能挡饥,自然还是野鸡肉更能吸引她。
江木端看她露出馋相,笑了笑,也不理她。
从树上折下来的,削得干净的树枝穿了两只鸡放在火上烤,未过太久,就开始飘香。眼巴巴等了半个时辰,到野鸡烤熟了,她不客气地当先撕了块大鸡腿啃着吃,惹得成双又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才又撕了一条鸡腿给江木端。
吃饱喝足,成双抱着刀坐在远离火堆的洞口,江木端坐在中间,乔绿衣被挤在了最里面。当下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安安份份地坐在最里面,睡了。
到了夜半的时候,她睁开眼,见火堆已渐熄灭,外头月光照进来,为洞内带来了一丝光亮,而江木端与成双均已熟睡。她轻悄起身,慢慢越过江木端,往洞口走过去。但是就在她要越过成双的时候,一把泛着寒光的刀突然就抵在了她的咽喉处,再进一步,就必然要血溅五步。
她僵住。
身后传来江木端懒洋洋的声音,“都说了让你安份些,我们已经两天两夜没怎么休息了,你要是再闹腾,可就真别怪我不客气了。”
乔绿衣咬牙,恼怒地叫了一声:“老子要出恭!”
很快,刀被收了回去,江木端仍旧一动不动,在她身后淡淡地道:“要出恭可以,去吧。只是好心提醒你,这山里毒蛇猛兽不算少,你要是想趁机逃跑,劝你先琢磨一下自己这点花拳绣腿够不够保命。”
乔绿衣不理他,越过成双,踩着重重的步子走了出去。
待她出去后,成双问江木端,“殿下放心她这样出去?”
江木端淡淡地道:“不让她吃点亏,她永远不知道收敛。”
乔绿衣走出去之后,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山洞,又四下望了望安静的树林,看了看天色,琢磨着现在已经是三更天的时分,她把心一横,决定趁这个机会跑出去。哪怕是碰上毒蛇猛兽,至少还能够拼死一博,也总比这样受制于江木端,被他死死拿捏在手心里强。
在树林里穿梭着,她试图沿着来时路往回走,至少要到宜郡城里去,只有这样她才有办法回到京城。但是身体终究是还没有恢复,才走了半个时辰,她就已经觉得精疲力尽,没有办法,只能靠在树干上休息。
但也就是在她靠上树干的那一刹那,熟悉的杀气从头顶呼啸而来,她瞪大眼,下意识地滚落在地,向一旁滚去,但是还没等着她滚两下,四面八方皆有剑光冲着她围了过来。
她大惊失色,忍不住大叫一声:“你们是谁?你们是谁派来的人?”见那些人并没有因她的话而停下,她又问了一句:“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这一回终于有人回答她:“乔大小姐,别叫了。不光是你,江木端也要死,你们这些人都不能活着。你就认命吧。”
乔绿衣扶着树干站起来,“等一下,在我死之前,你们总得告诉我,究竟是谁要杀我吧?”
这一回没有人再回她答,剑光不再慢吞吞,而是姿式迅捷凌厉地冲她刺了过来。乔绿衣背倚着树干,避无可避,瞪大了眼睛。这一刻,她心中万分的后悔,江木端已经提醒过她了,可是她却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径自逃出来,终究是为自己惹来了这杀身之祸。想到这里,她凄厉地大叫了一声:“江木端,快来救我!”
话音未落,头顶忽然黑影一闪,在剑光袭来之前,她被人抓着肩膀提了起来。
抬头,月光下,正是江木端那张俊朗的脸。
她惊喜地叫:“江木端。”
江木端倒扛着她左躲左避,将身后的刺客交给成双,却从头到尾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冷冷地道:“乔绿衣,你这个自做聪明的蠢笨女人,我是该让你见识一下不听我话的下场了。”
回到山洞,江木端将乔绿衣摔到地上,单膝跪地,俯身下去扣住了她的双手手腕。
乔绿衣眼眸猛然一缩,惊叫一声:“江木端,你要干什么!”
江木端漠然不答,只是扣着她的双手手腕,手上用力,一拖一拉,就听到“喀嚓”一声,双手已经同时被江木端生生给拉脱臼了。绿衣惨叫一声,立刻就面白如纸,额头上冷汗直流。
“痛吗?知道痛就好。这一回只是断你的双手,再有下一回,就是脚,”他冷漠无温地低眉看着她,语气冷漠而波澜不惊,“事不过三,再有第三回,等死。”
乔绿衣吃人一般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他,因为疼痛,她全身都在发抖,恶声恶气地说道:“别等第三回,有种你现在就杀了我!”
江木端翻转过她,看她背后的伤,“好不容易救活了你这条命,现在杀了你,我得不偿失。果然包扎伤口的白棉布不见了,我说怎么这么快这些杀手就在这诺大的山林里找到了我们,果然是你将棉布丢在了路上通风报的信。”
乔绿衣双手被他拉脱臼,自己无法复原。又被他强迫翻转了身子,只得双肘替代双手抵在满是小石子的地上,只是手腕的疼痛再加上双肘的刺痛,让她承受不住地擅抖了起来。但她却仍旧是固执地挺直了上身,用噬人的目光死死盯着他,“既然你不想要我好过,拼上我这条命,也绝不会要你好过。大不了同归于尽!”
江木端手指扣上她的脖颈,一寸一寸地收紧,“那你方才又何必喊我救你?”
乔绿衣强自冷笑,丝毫不肯服输,“你不来,我们又怎么同归于尽?”
“就算我去了,你也一样没法子跟我同归于尽,”他提着她的脖子靠近自己,与她鼻息相闻,冷漠相对,“乔绿衣,你可以不聪明,但是不能愚蠢。须知,愚蠢的人向来得不到好下场。”
乔绿衣涨紫了脸,冷汗滑过脸颊滴落在他的手上,她仍旧一字一句,坚难地说着:“我也在等着看你的下场。”
江木端一把甩开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漠地道:“想要看我的下场,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否则就不是你看我的下场,而是我看你的了。”说罢转身离开。
乔绿衣咳了几声,见他要离开,大叫一声:“把我手给我接上!”
江木端头也不回,“等着。”
乔绿衣再也忍不住疼痛,放声大骂:“江木端,你这样歹毒冷酷,早晚会有报应的!”
听到她这样的叫骂,江木端终于回过头来,双眼变得凌厉而凶狠,“歹毒冷酷?你要是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我剥了你的衣服将你丢到宜郡城里去?你说是你丢得起这个脸,还是乔国公丢得起?”
乔绿衣咬牙,“你敢!”
江木端扫了一眼她无力垂在地上的双手,冷笑睥睨,“敢不敢,你可以试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