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还不错吧。”聂清然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得意洋洋的看着凌灏。
“我从未怀疑过你的本事。”凌灏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笑着夸道。
“自然不是吹的,清然你的厨艺还有怀疑么?”徐亦游从床上跳下来,乐不可支的拿过一个竹筒,从两端剖开,清香四溢的五色米饭呈现在众人眼前,侍立在侧的丫环小厮闻着这味道都禁不住往桌子这边瞟。
聂清然微微一笑:“诸位不用在这里伺候了,厨房还有几个菜,是我多谢你们借厨房给我的谢礼,各位也去吃饭吧。”
四个丫环两个小厮面面相觑,虽想离开,但未得凌灏允许又不敢动。凌灏见状道:“聂宫主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吧。”
六人一听,皆不胜自喜,谢礼后鱼贯而出,直奔厨房。刚才聂清然的确在厨房留了五道菜,虽说都是用剩余材料所做,但也都是精工细致做出来的好菜,是这些丫环小厮从未吃过的食材和味道。
“先别吃。”聂清然打了一下徐亦游伸向麻辣鸭舌的筷子,转头问凌灏,“不请你师傅来么?”
“嗯,我去喊师傅。”凌灏思考片刻,站起身去叫长白老人。
“唉,为何,为何,美味当前却遥不可及,造孽啊!”徐亦游仰天长叹。
“人家是前辈高人,我们做后辈的等等又有何妨?”
“我看你是这么想的‘人家是凌灏的师傅,我这做徒媳的等等又有何妨’?”徐亦游一脸揶揄的看着她。
聂清然也不反驳,只轻声念道:“万物之气源阴阳,清者自清浑者浊。据我所知,长白老人于内功之道很有心得,你这副宫主是否有所义务呢?”
“早该想到,早该想到你怎会如此容易便答应为我做饭吃,果然是有所图谋!”徐亦游作“咬牙切齿”状,“原是想要我办事了!”
“怎可如此说呢?为本宫钻研武功心法是你副宫主的义务,给你做一顿饭慰劳是应该的,不必客气。”聂清然掩嘴而笑。
“哼,对呀,做一顿饭既能取悦于长白老人,又能让凌灏知你出得厅堂下得厨房,还能让我吃你嘴短而为你办事。一举三得之事,花两个时辰做顿饭真不亏!”徐亦游老大不乐意地撅着嘴。
聂清然抿嘴而笑不再言语,是与不是都成定局,亦游只是嘴上说说,并不会真的介意,而且她也是对武学很上心,应该心中早有此想,只是没有机会而已,这顿饭也就创造个机会而已。
不一会儿,凌灏就与长白老人一起来了,长白老人脸色平静,丝毫看不出上午那股悲戚之色。他看见一桌子精制的菜肴,现实脸露惊讶,而后又点点头,在凌灏右边的首席坐下。凌灏将随手带来的花雕放在桌上:“二十年陈酿的花雕,师傅的心头好,聂宫主你的面子真大,师傅一向不喜见外人,今日却肯与你同桌吃饭。”
“能与前辈一起用膳,是我等小辈荣幸之至的事,岂是我面子大,是前辈赏光而已。”
“聂丫头不必如此客气,今日这顿饭便当是与你们师傅的——师傅的朋友一起,不必当我是什么前辈。如今的我不过是个聊度余生的老头子而已,没有什么前辈不前辈的。”长白老人淡淡苦笑。
“好,那侄女徐亦游先敬世伯一杯。”徐亦游端起一杯酒,笑意盈盈道,“恕侄女唐突,敢问世伯名讳是否上秦下放?”
“秦放?哈哈,很久未曾提起这两个字,你这小丫头怎会知道?”长白老人的确是叫秦放,只是自从成名以后,别人更多提起的是长白老人四个字,本名反而被淡忘了。今日听一个小丫头提起,不由得大为好奇。连带凌灏也甚是惊讶,师傅的名讳他也是最近才知道。
“我自是不知道秦放是谁,但见世伯今晨提起家师的模样,便大胆猜测师伯你就是秦放。”徐亦游明眸含笑,清脆的声音慢慢说道,“至于如何听到这名字,清然比我清楚,还是她说吧。”
聂清然听她提起自己,想了想以前的事,慢慢说道:“那时我们并不知道秦放是谁,因为我们只听过一次。五年前师傅弥留之际对我说,若以后见了秦放就告诉他,她已经放下了,不再怪他,让他也放下,不要再自责了。我还想问秦放是何人,可师傅却去了。”
“阿澜不再怪我?”秦放双目光芒陡增,如璀璨的星辰,可是却又在下一瞬间转为灰暗,“你不再怪我,像我这样的人,真是罪该万死,就算被你碎尸万段也是我死有余辜啊,你怎么能不再怪我?阿澜,是我对不起你,我早该追随你而去,可我没脸见你,没脸见你啊!”
“世伯毋须如此,师傅走时很安详,而且去世前几天还总会不自觉笑出来,我们问她所为何事,她就说想到年轻时候的事。她还说这辈子经历了很多事,爱过别人也恨过别人,可是到后来恨慢慢变淡了,爱却越来越深刻。年轻时候的那段时光是最美好的,若这辈子还能重来,她一样会选择相同的路走下去。那群朋友是她这辈子最珍惜的人,不论是谁都不可替代,只是命运和大家开了个玩笑,怨不得任何人。师傅说她放下了,什么都放下了,只有朋友才最珍贵。她希望每个朋友都能过得很好。”徐亦游的声音十分低沉,似乎陷入那几天的回忆中,师傅年轻时候的事她们并不知道,但是能让师傅如此感慨,定是精彩异常。
“只有朋友,才最珍贵。”秦放将杯中酒饮尽,苦笑道,“阿澜终究是最念旧情,既然她都放下,我又何必执着?阿澜不悔,我却悔得很啊!”他手中酒杯一次次杯斟满,又一次次被饮尽,似是放下心事而饮,又似悔不当初而饮。
“师傅,小酌怡情,大醉伤身啊!”凌灏按下秦放的手,忧心忡忡的看着他。
“哈哈,小子不必担心,为师是高兴啊!我在后悔和愤怒中活了二十多年,今天才知道,阿澜早已放下一切,还希望我们都能放下,既是她的意思,我又岂敢不从?”秦放朗声大笑,“小子明日便陪我去云雾山拜访老朋友。两个丫头若想知道阿澜年轻时候的事就一并去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