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被识破,小糖也不再装出柔弱的模样,她盯着聂清然恶狠狠的说:“既然早识破了,为什么不早拆穿?你以为会从我口中套出什么话吗?”
“错了,我本就没打算套你的话,只是觉得你有点傻,让凌灏拿你寻开心罢了。”聂清然哈哈大笑,“现在可以叫你同伙出来了,你没机会杀我了。”
“别高兴的太早!”小糖正欲动手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内力消失的一干二净,仿佛被人在一瞬间抽干,浑身都软绵绵的使不出半分力气,“你!”她又惊又怒的盯着凌灏的脸,知道是他搞的鬼,奈何被人掣肘,根本反抗不了。
“当然是本侯,不然你以为本侯会随随便便的抱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凌灏后退一步,放开她,任由她像一堆软绵绵的破布般瘫倒在地,“你那点内力不够精纯,再练下去会走火入魔,本侯好心不忍你日后四肢瘫痪,便出手给你化了去。”
“你!”小糖的脸因为盛怒而剧烈扭曲,她抬起手指着凌灏,“你好卑鄙!”
“比起你,我们似乎只是正当防卫吧?”聂清然好笑的说。
“哈哈哈哈——”小糖突然仰天大笑,“你们以为废了我武功就能高枕无忧吗,自然有人来取你们的狗命!”她面目狰狞的扬起袖口,一枚信号弹从窗口飞出,尖锐的鸣叫刺得人耳膜都疼起来,“你们就等死吧!”
不多时马车外面就传来刀剑相撞之声,喊杀声不绝于耳,莫言悔靠近马车禀报:“侯爷,有小股刺客靠近,属下正在指挥护卫剿灭!”
“知道了。”凌灏淡淡答道。
听着车外越来越激烈的打斗声,小糖脸上出现狂热的笑容:“哈哈,奸贼,你们等着受死吧!”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打斗声越来越小,只有零零散散几声金属相撞还在延续。莫言悔又来禀告:“启禀侯爷,所有刺客皆以伏诛。”
“什么?怎么可能!不可能!”小糖难以置信的瞪大眼尖叫起来。
“你还不懂么?既然我都说了叫你同伙出来,又岂会不知道那些人的藏身之所?既然知道了,又岂会没有任何防备?“聂清然怜悯的望着她,”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完美无缺的计谋。你们丞相府打算让你来喊冤,一旦凌灏插手,必然会惊动皇上,到时候你再站出来说是被凌灏指使,如此一来,不仅朝廷上下,就连全天曌都会觉得凌灏行事阴险了。其实你们的计谋还行,若是成了,必能打击到凌灏在朝中的势力。但可惜你们把我们想得太过愚笨,发生这么多事以后,我们会不密切注意丞相府的动向么?”
“若是我没猜错,你是董淑莲的贴身侍女吧?”凌灏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嘴角带着讥讽的笑意,“董炎那老匹夫是怎么跟你说的?说本侯串通钟岫劫走你们小姐,还说你们小姐不愿意,本侯就给她下毒药,毒死她之后还盗走她的尸体么?”
“难道不是?”小糖恶毒的瞪回去,“小姐是一个多好的人,你们这些混蛋,居然害死了她,就连她的尸体都不放过,你们简直是一群泯灭人性的畜生!”
“那又如何?本侯做事还得征求你的同意?”凌灏冷冷道,突然嘴角浮起一抹诡异的微笑,“本侯真想知道若是皇上知道了整件事的始末,会如何对待董丞相呢?”
“你卑鄙!”直到此时,小糖的脸上才显露出惊惶的神情,若是此事牵连到丞相,那她就算有九条命也活不了了,连带家里人都要一起死!
一念至此,她突然一咬牙,将早已准备好的毒药吞进肚子里,以免凌灏拿住她,逼她指认董丞相。她死了,家里人还有活路,她不死,家里人都会死!
从始至终凌灏和聂清然都没有动一下,更没有想着要保她的命,似乎这条线索根本引不起他们的兴趣,没了就没了,无所谓。
直到她的身体不再抽搐,如死鱼般躺在地板上,凌灏才叫人来抬走了她。
原本似乎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却戏剧化的以所有刺客的死亡为终点,甚至就连刺杀原本包含的阴谋也消失殆尽,不得不说是造化弄人。
沉默了许久,聂清然才缓缓开口:“她一死,什么线索都没了,怎么办?似乎外面那些刺客也全死了,这么好打击董炎的机会就没了?不像你行事风格啊。”
凌灏弯了弯嘴角,目光柔和:“谁说什么线索都没了?人证虽然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据,但不代表没了人证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再说了,他董炎会苦肉计来陷害我,我就不会了么?他不就是想要顾辰凉知道我陷害他么,那就让顾辰凉知道好了,看看到最后结果是不是他想要的。斗了这么多年了,他的想法和手段真是一次不如一次了,太无趣了。”
话说到最后,凌灏眼中的神情已经彻底变为蔑视了。
聂清然抚了抚额头,笑道:“你有对策便好,别到最后被他摆了一道就成。我有点累了,再睡会,吃饭的时候不用叫我。”
“好,我让他们把饭菜用小炉温着,你何时想吃就何时吃吧。”看向娇妻时,凌灏的目光又变的温柔无比。
聂清然打了个呵欠,点点头躺下去了。头上包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的感觉太不好了,总会让她昏昏欲睡,走了快三天的路程,她至少睡了两天,真的快睡成猪了。
一路上再无波澜,两人平平安安回到京城的定北侯府。赵素娴已经在府中等候多时了,她看见聂清然头上的伤的时候不禁红了眼眶。就像天底下所有的母亲见到自己女儿受伤一样,全都是伤在儿身,痛在娘心。这位老夫人也不管还有一大群仆人丫环老妈子在场,把凌灏数落了一顿,说的他只知道点头认错,不敢反驳半句。
虽然能看见权倾朝野的定北侯骂的不敢吭声,但是周围的下人却没一个人偷笑的,因为自从夫人进门后,这种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不管侯爷夫妻吵架起因谁对谁错,只要是老夫人知道了,被骂的那个肯定是侯爷,而绝对不会是夫人。侯府的婆媳关系比一般人家的母女关系还要好,旁人家里都是婆婆帮着儿子,处处苛责婆媳。这一家却刚好相反,儿子在家没地位,媳妇才是亲生的,这种婆媳相处关系在天曌也算奇闻了。
三日之后就是除夕,按天曌礼数,晚辈应当在除夕一早向长辈请安,然后一家人一起包饺子,待到晚上一边守岁一边吃饺子。天曌春节休朝十五日,从正月初一五到正月十五都不用上朝,但由于凌灏是朝廷命官,除夕之时要进宫参加宫里的庆典,所以这些事就都移到了年初一做,反正原本年初一就是不能开门,一大家子整天都呆在家里的,所以也没什么影响。
凡是京官四品以上、外放的三品以上官员及其有封号的家属都能参加除夕庆典,虽然赵素娴和聂清然都有封号在身,但前者一向不爱那些场合,后者又在养伤阶段,所以凌灏就单独进宫赴宴了。
也就是在这个除夕,天曌历史上著名的“平阳门事件”发生了。
后世的史学家纷纷猜测这件事发生的原因,他们为了探究原因而去在浩瀚的古籍中埋头苦读数十年,只为在字里行间寻找到支撑自己理论的蛛丝马迹。史学界为了这一问题纷争不休,皇帝阴谋论、丞相指使论、定北侯策划论以及偶然巧合论的支持者相互之间争执数年,全都找证据否定别人的猜测吗,坚持自己的看法。但谁都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来说服其他人,反而在不断地被各种证据弄得自己晕头转向。甚至有一部分人在四种猜测之间来回的转变,到最后自己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支持哪种说法。
这件事也就成了历史界的一个悬案。
其实整件事很简单,就是在除夕庆典时,一个原本就该在乾阳门下车步行的外放官强行驾车闯到了平阳门。几个在乾阳门和明阳门下车的官员看不过眼,就去和他争执了几句,没想到那个官员居然指使仆从打人,导致一个四品的京官被打成重伤,四天之后不治身亡。
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平阳门外的皑皑白雪,原本喜庆的除夕庆典被这一桩斗殴染上了死亡的阴影。
顾辰凉闻言大怒,当即把那名硬闯宫门的官员下了天牢,又将牵连的几名官员全部交给大理寺审理,一场好好的庆典也被毁了。虽然宴会照常举行,但在座之人全都味同嚼蜡。心态好点的就端坐如钟,眼观鼻鼻观心,除了皇帝说话时附和一两声以外不再多言。心态不好的就惴惴不安,坐如针毡,手脚都在冒冷汗,时不时偷瞄皇帝和几个位高权重的脸色,想从这些人脸上看出点什么门道,以趋利避害,免得自己沾染上什么晦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