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检查下这个,可用的话马上拔箭。”凌灏把盒子交给大夫后再次回到床榻前,塌上的人呼吸几乎弱得察觉不到,苍白的皮肤几乎能看见皮下紫青的血管刚在城楼上她挥洒自如的指挥千军万马倒还不觉得有何,如今一看才发觉她消瘦得厉害,完全是生命超支的状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她如此糟蹋自己?
大夫忙不迭的检查了一遍人参,肯定没有问题后马上切成片,掰开聂清然紧闭的嘴,让她把参片含在口中。
“侯爷,小的要拔箭了,你是否要回避下。”那大夫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脸色。
“不用,你拔吧。”凌灏挥挥手,示意他们不用管他。
“是、是。”大夫双手握住箭尾,在心中把如来佛祖到玉皇大帝所有能叫得上名字的神仙都念了一遍,祈盼他们保佑他不要出事,然后才咬咬牙,把心一横拔出了箭。
顿时伤口喷出了大量的血,溅了大夫和凌灏一脸,昏迷中的聂清然嘴里也吐出了很多血,一身白衣几乎全部染红。
“止血啊!”凌灏怒喝,染血的面孔似极了地狱修罗,握着聂清然的手也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血流出来,就像井口似的,不断往外渗血,本就惨白的面孔更模糊得要消散般。
“是、是。”大夫强自镇定的拿过药粉和纱布想要为她止血。可药粉刚倒上就被血水冲散,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见此状态,大夫也慌了神,手忙脚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滚、都给我滚出去!”凌灏见他们惊慌失措,却没有任何办法的模样就怒火中烧,这种一无是处的人活着干吗的。
那些大夫见他如今这模样哪还敢逗留,全都连滚带爬的跑出大帐,生怕跑慢了脑袋就丢了。前一刻还人头涌动的帐篷马上静了下来,那些将士也在凌灏的示意下离开了。
冷静下来的凌灏伸手封住聂清然的几道大穴,防止她失血过多,虽然他失忆了,可是做起这些来却是轻车熟路。随后他解开聂清然的衣服,拿过干净的棉布轻轻的擦掉伤口溢出的血,虽然血未止住,但明显流的很少了。
一旁的小几上是大夫们带来的止血药,他将瓶子打开,轻手轻脚的洒在伤口上,一层被冲散了就再洒第二层,他极有耐心的做着这事,仿若手下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他一遍又一遍的涂抹,直到血不再把药粉冲散,这才拿过纱布将伤口细细的裹上。
凌灏突然瞄到她左手上两道很深的伤口,看那伤口似乎是自己划的,而且还故意不让它愈合。她是怎么了?为什么自己弄伤自己?他几不可查的微皱眉峰,随手拿过伤药和纱布为她把那两道伤口也处理了。
“公子,吃点东西吧。”流霜端着托盘轻轻地走进大帐。
“流霜,一赶来就发生这么多事,都忘了安置你了,是我的疏忽。”凌灏歉意的笑笑,目光很快再次转移到躺在床上的人身上。
“没事,李将军他们已经安顿好流霜了。公子安心照顾好这位姑娘就好了。”流霜声音轻柔,似乎怕打扰了别人休息。
“她好像就是我要找的人。”凌灏轻轻地说着,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了几分疼惜。
“应该,应该是吧。不然怎么这里这么多人都认识你呢?”
“看见她受伤我会心疼,看见那些庸医治不好她我会生气得想杀人,似乎她早就融入我骨血中,与我不可分割。”凌灏以手抚额,带着淡淡的倦意,“可是我记得那个女子让我觉得心中安宁,那双眼睛也很清澈。她却让我感觉到无边的杀意,眼眸里满是残忍。根本是天壤之别,如果她就是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可能是发生什么事了吧,既然公子记忆中姑娘是那样,那肯定她原本就是那样的,等姑娘好了你再问她不就好了。”流霜斟酌着安慰的话语,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称呼聂清然为夫人。
“或许吧,你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守着她就好了。”凌灏苦笑。
“公子,你脸上全是血迹,流霜给你擦擦吧。”流霜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缓缓走到凌灏身边,抬起手中的丝巾细细为他擦去血污。
凌灏没有阻止她的动作,黝黑的眸子深深看着她,倒把她弄得不好意思的垂下眼帘,不敢看他。
“好,好了。”流霜胡乱的擦完后,红着脸退去一边。
“你的眼睛和她真像。”凌灏似是叹息道。
“流霜何德何能,能与姑娘相似,公子真是折煞流霜了。”
“何必自谦,你有你的好。”凌灏微微一笑,转头看向聂清然,眼中是无边的宠溺,“既然她就是我要找的人,那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我都会认定她。”
聪明如他,岂会不明白流霜的心意,虽然忘记了当初的事,但他一向相信自己的选择,以前选择了聂清然,那么不管如何都不会改变心意。至于别人的情意,他要不起,也不想要。流霜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可以当她妹妹一样一辈子照顾她,但给不了她任何承诺,因为他不想耽误她。
虽然她的眼睛真的很像梦中的那双眼睛,但不是就不是,他要找的是整个人,而不是一对眼睛,毕竟,当初他爱上的肯定是那个人,而不单单是那双眼睛。不管那个人变成什么样,只要是那个人便好。
“嗯,流霜知道,公子对姑娘的心思自然没人比得上,不然不会刚醒就念叨着姑娘了。”流霜亦是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眼眶瞬间就红了,只是一直咬着唇不让眼泪滑落。
“呵呵,我现在记不得她,她肯定会很生气,我得想办法快点让记忆恢复才行,不然的话怎么对得起她这么护着我。这一箭,本该是冲着我来的。”凌灏没有再回答她的话,自顾的望着昏迷的人说话。胸口微微渗出的血迹让他的心一紧,若是知道谁做的,他定然不会放过那个人!
流霜知道他眼中没有她,只得攥紧了丝帕,默然退出了帐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