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温玉看见清风步入大厅,心中甚是不悦,暗道:“这样的一个嫌疑犯,灭了也就干净俐落,何必这样审来审去?祖母真是越老越糊涂,爹却竟然陪祖母一起疯…”
司马炎见他娘没有开口问话,只是定睛看着清风,于是他便对他娘说:“娘亲,她人是来了,娘亲可以随便审问,看看是否能审出个虚实来。”
老夫人说:“既然炎儿这样说,娘亲也就直说了,单凭数句说话实在难以审清楚,娘亲打算跟她相处一段时间。炎儿,让她来当娘亲的贴身侍女吧!反正娘亲身边也没有一个合眼缘的侍女,看她样子还算顺眼,娘亲看着合适,也正好可以让娘亲看清她的底蕴。”
司马炎听见他娘这样一说,纠结了,他按常理地问:“娘亲这样就不对了,假如清风真的是凶手,那么便是给她再一次毒害娘亲的机会!”老夫人听见儿子这样一说,并不感到意外。
刘氏听见母子俩的对话,没等夫君回应,立即抢着说:“娘亲,把凶手放着不审不关不罚,还把她放到身边去伺候,跟引狼入室有何分别?”话一落,整个大厅也很变得死寂,针掉地上也听得清清楚楚。
刘氏把自己看得比老夫人还大,说出这番言论明显没给老夫人面子。这一点,老夫人也是意料之内,她正想把事情推一推,事情升温了才能生出预期效果。
老夫人知道刘氏的弱点,顿了顿,嘴角微抽,急转话题说:“刚才老身不是提过应该让清儿好好学习吗?一直跟在养母身后的她都长到十多岁了,还没机会好好学习。加上清儿个性被动害羞,将来要是到了夫家,会丢尽丞相府的面。炎儿,你说对不对?”
司马炎没说话,只微微点了头,神情有点严肃,令人摸不清他的心意。沐清一听,立即背脊一寒。祖母这样一说,看似是在帮她,实在是在害她,她随即会成为众矢之的,被刘氏母女大大打压!伍氏神情闪过一丝惊喜,随即收敛起来,头微垂…
刘氏急着说:“沐清学习之事不能随便下决定…”司马炎的脸色是愈来愈难看,温玉开始沉不住气…
老夫人漠视刘氏的话,接着说:“老身想替清儿找个伴读书童,陪她好好学习…”刘氏母女多年来一直全心压制三房四房的势力,这样一来便会功亏一篑,她们当然要极力反对此事。
温玉终于开口说话:“在丞相府中,看似没有一个下人是适合当伴读书童的。”
温玉干笑一声接着说:“当年好像发生了一件事,一件不太好的事,令爹不会想在府中看到任何伴读和伴练武的书童。要是令不幸之事重滔覆辙,那便尴尬了。”说到这里,一直沉溺在沮丧之中的司马冲忽然成了惊弓之鸟,沮丧、愤怒和过往的阴霾重重覆覆地交叠在一起。回看清风,就如砧板上的鱼肉,司马冲的双拳是越握越紧了。
临安之事发生之时,温玉还小,当然是她娘事后告诉她的。这件事在丞相府是一个禁忌,温玉竟然在这个场合当大家的面提了出来,说明她并不忌惮她爹不悦,她更加忌惮四房女儿跃起来。
这时候,原本脸色铁青的司马炎突然脸上展露诡异的微笑,他拍拍自己的大腿说:“大家说的话也颇有道理,本相忽然起了一个主意,就让清风来当沐清的贴身侍女吧!至于娘亲的贴身伺女,可以再找另一个,这样本相跟大家也会比较安心…”
还没有等其他人的反应,司马炎便说:”曹管家…”
曹惠进到大厅躬身道:“小人在,请老爷吩咐。”
“请曹管家务必要找一个机灵的下女跟来伺候老夫人,此事不得有差池。”司马炎眼神如利刃,看似话中有话,令曹惠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老夫人随即为曹惠解困说:“刚才伺候老身梳洗的翠竹很是不错,老身也尚算喜欢!”
司马炎语带怀疑地问:“曹管家,翠竹是否可靠?”
“翠竹入府两年,一直跟着小人办事。小人看这丫头单纯而机灵,伺候老夫人大概是合适的。”曹惠躬身至别人也看到他的天灵盖了,看似诚意十足。
刘氏愈来愈激动,眼见夫君这样说,事情大概已经成了一半,她已经装不下去,不屑地问:“把嫌疑犯放到沐清身边,这样做有意思吗?”刘氏想进一步摇动夫君的思绪,她不想这是真的落实。她一直把司马沐清的脖子掐紧,这事一成,意味着她不得不放手。若然司马沐清因此事一跃而起,反咬她一口怎么办?她不能让此事发生!
司马炎早早知道凶手并不是清风,因此把清风放到任何一个位置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在于这个府上的女眷是如何看待此事。
说到底,司马沐清也是司马炎的血脉,他看不起自己儿女是一件事,被别人看不起自己的儿女是另一件事。司马炎不喜欢被任何一个人控制,特别府中的女眷。因此刘氏是永远动摇不到他的心,而他仿佛无时无刻都要挫平刘氏的锐气,让她清楚记得,丞相府谁说了算。
刘氏看夫君没有理会自己,便接着说:“劣石岂能成翠玉,烂泥三世难攀山…一个下女生出来的女儿,凭什么要人伺候?笑话,天大的笑话。现在攀着丞相府,挂着庶女的名字衣食无忧,还不心满意足?”清风跪在他们跟面,听着刘氏说出这番说话,心中火起三千丈。孩子出生出在世不能随己意选择父母,这是命…清风只是想不到当一个丞相府四房的女儿竟然如此凄惨,一辈子也必须被继母蹂躏,一招泰山压顶,半辈子腰姿难伸,一辈子喘不过气。
“洁儿,这样说来,老身连挑选一个下女的权力都没有?”老夫人侧着儿子,眼神中带着疑问,想窥探她的儿子到底有多尊重自己。
司马炎不言不语,选择以沉默认对,是想看看府中女眷们葫芦中所卖之药到底有多厉害?老夫人见儿子还未肯开口说话,就像是在看好戏一样,她便决定使出辣招,一脸和气地说:“丞相府嫡女儿司马温玉,自小饱读诗书,琴棋书画和舞蹈样样皆精,出类拔萃。司马沐清不能学习的原因是因为她娘亲已经不在?尽管沐清只是一个庶女,但仍然是出自大丞相的血脉,庶女就不是女儿吗?庶女就不能学习吗?作为一个当家主母,要配得上当家主母这四个字。老身记忆之中,这里的大夫人是个善良仁慈的人,她从不偏私,蚂蚁也舍不得弄死一只…想不到静儿两脚一伸,丞相府竟然成了这个样子。老身…老身无话可说。”老夫人越说越伤感,低头用手拍拭去挂在脸上的泪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