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炎突然客气地扶起陶岩,令气氛变得更诡异,他面目如冰却扯起嘴角说:“陶尚书,你也太小看你自己了,替我司马炎办事的人都得有基本的自信。我要你把他活捉回来,你便得活捉回来,他若少一根头发,你便补上十根!”他笑意更浓,扶陶岩坐回椅子上,接着顺势拍拍他的胳膊,这一拍带了内劲,痛得陶岩感觉自己的胳膊好像被拍碎了,胸腹还被内劲震伤…但却不能作声,只好强憋着,痛得额角的汗水是愈来愈多了。
在旁边呆坐的司马冲完全没有考虑过在场之人心情有多焦急,他一心只想着自己所关心之事。他是越坐越不耐烦,想尽快完结这个会议,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个清纯女子的脸,他是还没走近细看过,要是已经被打肿了脸怎么办?他实在纠结,愈来愈扎心了…
于是司马冲不屑地说:“你们快去捉人吧!快去快回,丞相必有赏赐…”他半躺在木椅子上,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晏仲春看见司马冲骄傲的神情便更为气结,竟然在这种关头火上加油…他速速为陶岩解围说:“丞相大人,这恐怕不容易…不是我替陶岩说话,而是当年玉妃明明死掉,众人也看见,她…她是死透了…一个死了的人却被谁救了。只能说这个救她之人并不是一般的厉害,还把她藏起来近二十年之久…”他摸摸自己长长的胡子垂头纠结着。
司马炎好像没听见晏仲春的说话,扬一扬衣袖,重新回到他的座位上,拿起冷茶抿了一口说:“你们只管把龙子给我找回来,我自会安排…至于你们说这事不容易办,容易办的事我还需要你们去办吗?我自己去办会不会更快一些?替我司马炎办事的人都必须有超乎常人的能耐,要不然你们能享荣华富贵?能位高权重?假如你们办不到…我还留你们干什么?倒不如把你们剁成肉酱,润一润我丞相府的花田荷池,还来得有用处一些…”接着他看着早以离魂的儿子冷笑,站起来向房外的曹惠说句:“送客…”
曹惠立即推门而进,躬身有礼地为大臣们领路,大臣们一个个灰头灰脑地离开,可怜的陶岩还未步出丞相府已经禁不住吐血,幸好他也是习武之人,懂得运气助自己疗伤,要不然这伤还得养三数个月。
晏仲春看着陶岩猛地摇头叹息,他知道这事要圆满地解决恐怕难过登天。而且司马炎已经表明了态度,只需下属们绝对的服从,不得有异议…现在开始大家都必如坐针毡,半个身子踏进了鬼门关。
这时显得最为雀跃的可算是司马冲,因为他终于能和他爹说话…曹惠送客后为司马炎换上了上好的碧螺春,接着离开书房,把门从新关上。
司马冲见他爹一脸满不在乎,立即火大地说:“祖母的事,你还没查清楚,为何便随便把人关起来?她…”
司马炎没看儿子,嘴角直抽打断他的话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查清楚?你在场看着吗?”他抿着香茶,一脸悠闲。
司马冲一声之下背脊一寒,感觉他爹真的禽兽不如,自己娘亲被下毒,还没醒来,或许再醒不过来…但他仍旧一脸不紧不要…难度在他爹心中,真的只关心自己能不能成皇?能不能成功改朝换代把李氏江山改为司马氏的江山?
司马冲情绪激动,猛地站起说:“我刚才就是看着,我一直站屋檐上看着她,她从没下过毒。其他下女做粥时她没参与,只一直在做清洁。祖母吃粥时,她更是不在灶房内,一直在内园打扫。及后我离开了,见医员赶至兰香阁,才知祖母被毒害…”他一双英气十足的眼眸睁得极大,以表示自己所说之事全是事实。
一直以来,杀人对司马炎来说是不值一提之事,只要对那人有所怀疑或有碍于自己成就大业,他便会手起刀落杀掉。
司马冲是认为他爹想杀掉清风才会如此着急。司马炎心中盘算着,这不是正好吗?可以加以控制儿子。
司马炎见儿子这样激动,立即笑意更浓,他没有怀疑儿子所说的话,他早已理清下毒之人大概不会是清风。但他还是要顾全大局,先把她关起,再把真凶引出来。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或许真的要杀了她也不是没可能的…
司马炎放下茶杯,冷冷地说:“那么我应该放了她?接着把其余五个下女灭掉就对了吗?”他侧着儿子,眼神如刀刃一样刺向过去,他要挑战儿子的心,也要压制他。
司马冲沮丧地跌坐回椅子上说:“爹,你先放了她吧!这事由我来查…我不想伤及无辜。”
司马炎听见儿子说“伤及无辜“四字立即火大地说:“冲儿,有听过宁枉毋纵吗?人…我是不会放的,你喜欢查便去查吧!反正总有一些人得死…杀一警百,杀十警千…要不然今天向你祖母下毒,明天被下毒的便是你…”他杀气腾腾地睁大眼侧着儿子,是要让儿子知道,府中谁人说了算。
司马冲知道他爹心狠手辣,已经再没转弯的余地,于是他说:“你想我好好配合你考武状元,你不能动她,直到我查清事件!”
司马炎最为讨厌别人跟自己谈条件,特别是自己的儿子,于是语气加重说:“冲儿,你大概是不知道你爹今天能坐到这个位置上都是踩着尸体上来的…是无数的尸体!当今皇后,你的亲姑姑,不惜下手灭了多少后宫美人才能坐稳凤位,至于你的亲叔叔…更加不用多说了。你生为我司马炎的儿子,就该拥有跟我一像的气魂,竟然为了一个下女跟我谈条件?我的面子也被你丢清…”他一掌落在旁边的茶桌上大大地发怒。
司马冲黯然地说:“你们为了得到权力,已经把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一些所谓没价值的人,都一脚踹开。我想我…是很难做到的…”
司马冲感觉他爹是无药可救了,反正两人的想法不一样,多说也是无益,他便猛然站起来打算离开,才走两步,又听见他爹说:“我给你三天,三天找不出真凶来,立即灭掉…”
司马冲的一颗心已经悬到喉咙处,幸他爹仍愿意给他时间,要不然他或会劫狱…只是他为何要劫狱?为了一个下女…值得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