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想不到万老师竟然待她如此友善,一点架子也没有,就像一个老朋友,更像是一个兄长。在丞相府中沐清确实有两个亲兄长,但他们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什么好话。偶然遇上了,也只是抛下一个既像怜悯亦像轻视的眼神。
万山水却令沐清感受到温暖,他是继祖母和清风以后,第三个令她感到暖心的人。
万山水笑着解开了裹琴布,一个漂亮的木琴展现在沐清眼前,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琴。沐清的眼神带着疑惑和惊喜,从前听沁汝弹琴之时,老师所授的琴声婉若轻轻玉珠下地却又回荡于半空之中,一颗接一颗的玉珠在缠绵着,清翠跳脱不落俗。
只是沁汝总弹不准正音,导致琴音古怪刺耳。而且沁汝惨叫声总不绝于耳…不是说手指皮破了,便是说指甲断了。老师见这二小姐没天赋也别扭得厉害,也叹气连连。三夫人见沁汝算是学过了也就没再逼她,接着她便放弃了。而沐清却一直想学琴,只是没有人给予她机会而已。
万山水见沐清双眸发亮,就让沐清先坐下来。沐清坐在木琴前,双手不由自主地想抚摸木琴,却悬在半空抖着不敢放下。
万山水用两指把琴弦一拨,清脆的琴音划破长空…“三小姐可知道眼前乐器是什么?”
“沐清知道这是木琴。”沐琴笑了,她第一次在万山水面前展现天真的笑容。
”三小姐弹过木琴吗?”万山水怜惜地看着沐清。
“没有,沐清没有机会学过弹琴。”沐清突然失去信心了,她猛然想收回双手。万山水却握住她的手放回琴上,他是想教她正确的摆放方法,也好鼓励她弹琴。
两人双手确实接触了,就正正因为这样,司马温玉终于能够登场…
“三小姐的手要这样放着…”万山水话还没有说完,后面便传来一把春风得意的声音…
“想不到那下婢当年用那卑微的身体勾引我爹,现在那下婢生下来的低下之女又在勾引我们家的万老师了,这事不得了,不能在丞相府再次发生…”司马温玉与落红大摇大摆地走到厢房的花园,两人脸上均挂上不屑的笑容。
这时清风刚好拿着馒头和小点心折返,看见此情此境,听到此番言论,立马怒火中烧,一个女子的清白比什么都重要,如此被她一说,三小姐又该如何自处呢?
清风立马放下手上食物,跪到大小姐跟前说:”禀告大小姐,大小姐是误会了。”温玉看眼前这个瘦削小书童,分明是个男子,却有一把像女子的声音,到底是什么回事:“你是谁?怎么没见过你?”
“小人是三小姐的书童…”清风仍旧垂头,把声音压下。
温玉一心想沐清死,立马说:“本小姐当然清楚你是一个书童…下人都蛇鼠一窝,想包庇他们的奸情…那有这样容易?”
清风继续为沐清辩护说:“回大小姐的话,万老师刚才站在主子身后,指导主子双手该如何放到琴弦上,并非如大小姐所说的那样,请大小姐不要误会主子…”司马温玉看见眼前瘦削的下人垂着头说了一些令她不堪入耳的说话,她立马上前就赏了清风一记耳光,把清风的帽子也顺势打了下来,她的秀发如雨滑下。
温玉上前一步说:“是你…想不到我爹真的让你成了个书童。大概这丞相府中就只有你吃过熊心豹子胆…主子?什么主子?她娘是下女,她自然也是个下女,有资格被称为主子吗?笑话天天有,今天本小姐总算眼界大开!”沐清知道清风被打,她咬着唇垂着头一动不动。她帮不到清风,也救不了自己。现在只能忍耐和挨打,她一向也只能这样。
不单是沐清一动不动,就连万山水也没转身看向司马温玉。他还没想好该如何辩驳才能保住自己跟沐清的清白,反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多说也是无益。
清风被打得头晕转向,但她必需守护主子…:“禀告大小姐,万老师的为人,曹管家最清楚,要不请曹管家来主持公道吧!”温玉怒气更盛,假如惊动了曹惠,也就是直接把这事告诉她爹。这下女竟然拿她爹来威胁她,这世上没有人敢威胁她,因为她是司马温玉…
万山水有点忍无可忍,他更惊讶的是一直在三小姐身边站着的书童竟然是个女子,还长得如此标致动人。但以他的立场来看,现在能说什么呢?
司马温玉的手已经抬高,她正打得兴起,反正下人的命在主子手上,她就是现在打死清风,也是没罪…可惜又被拦住了,温玉的手谁抓紧,再用力甩到一旁,力度确实有点大,她都站不稳了。
“你…”温玉揉着自己吃痛的手碗。
“你什么你?兄长也不唤一声…为兄甚是佩服妹妹,总爱到处放火,就不怕那一天烧到自己头上去…”司马冲一直在偏厢的屋檐上,没人知道他到底在上面躺了多久,反正整件事他看得清清楚楚。
温玉的语气变得柔和起来…“兄长总算回来了?真是难得,温玉甚是想念。”
“什么真是难得?难道妹妹不盼为兄活着回来吗?”司马冲扯起了嘴角,他暗叹…为何会有这样狠毒的妹妹呢?要是亲妹妹像首首次次一般懂事可爱,那该有多好?
“怎么会?兄长身为司马家的二公子,就是丞相府的大红人。兄长不回来,温玉充撑不了场面。”温玉微微躬身说。
司马冲懒得跟温玉寒暄…“为兄不跟你废话多说,刚才为兄在屋檐上看得清清楚楚。万老师只是想教导沐清弹琴…被你在说成什么来着?苟且?这是多么难听的话,现在立即跟万老师和沐清道歉,把侮辱老师和沐清的说话收回去…”
“要是本小姐真的道歉,那本小姐还是司马温玉吗?”温玉脸带笑意,冷冷地看着司马冲。
那边万山水传来声音说:“大小姐请明鉴,小人来丞相府是授课的,别无他意。今回让大小姐误会,小人确实感到抱歉。看大小姐一身舞蹈的装束,要不要配上这个木琴,在大家面前显露一下身手…”大家也不明白万老师为何会在这个时候邀请司马温玉跟他琴人合奏…这实在不合理。
对于万山水的邀请,司马温玉感到一刻的愕然,不知道他什么葫芦卖什么药。但她好胜好强的心驱使她说:“??万老师的意思是…老师抚琴温玉跳舞吗?”
“小人正是这个意思,反正小人也想演练给沐清看看正确的抚琴姿势…烦请大小姐一起配合,也好让我们赞叹大小姐超凡的舞技!”万山水抱拳躬身道。
落红感觉此事并不单纯,因此劝说:“大小姐还是不要跳比较好…大小姐为何要在他们面前跳舞呢?浪费气力…”温玉侧着落红,心里也有点犹豫。
司马冲扶起跪在地上的清风说:”妹妹还是不要跳了,反正也跳得也不怎么样,为兄认为不好看…”他是故意令温玉生气。
温玉实在气不过:“既然万老师如此盛情,温玉定必奉陪到底。只是单单这样不够尽兴,我们…”
温玉还没说完,万山水回应:“要是小人抚的琴音跟不上大小姐的节奏,小人立马离开丞相府。相反,要是大小姐跟不上小人的琴音,烦请大小姐在我们授课期间不要再来打扰,这样可好?”在场的人听见万山水这样一说都感到十分惊讶…这个挑战若非信心十足,就是自掘坟墓,毕竟司马温玉的舞技是南宁国第一。
温玉干笑了两声,回应一句:“好…本小姐说一不二,要是万老师能胜过温玉,温玉便不再来打扰你们。”
万山水在清风耳畔说了数句,清风随即退下,司马冲跟了上去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那万老师是不是个疯子来着?他万一输了,沐清便失去了上课的机会…接着你会怎么样也很难说,我不一定能保住你们…”
清风一听甚是费解,她什么时候让二公子保护自己来着?现在时间紧迫,没时间处理这事。司马冲见清风不理自己,就直接挡在她前面,令她不得不停下来…清风说:“回禀二公子,小人应万老师的要求,前去灶房拿一些碗筷和清水,而且得赶紧…”司马冲没有再挡着她的去路,他站在原处沉思…碗筷和清水跟跳舞有什么关系?他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
温玉见万山水一脸优柔寡断,也摸不清他的用意,就问:“万老师,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应该开始?”
“烦请大小姐稍等一会,我们马上就能开始…”这时清风已经拿回来八个碗和一些筷子,万山水朝每个碗里注入清水,看似随意,实质都有讲究。每个碗盛载的水量也不一样,只是大家也看不出来,这一刻清风才了解到万山水的用意。
接着,万山水在清风耳畔说了数句。清风立马朝万老师点头示意明白,虽然清风还有疑问,但她相信万老师都能够应付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提出这样大胆的挑战。
万山水用眼神示意清风扶起沐清,大家也是明白人,单看一个眼神就能意会大家的心意了。清风扶着僵硬了的沐清坐到另一边,沐清每次遇见司马温玉也变得不太懂说话,或许从小就被她虐打欺凌。心里实在十分惧怕,尽管憎恨至极,但却不能张声,压抑得过火。
清风安顿好主子,便索性坐到地上去。司马冲这时看不过眼地说:“一个女子竟然坐到地上去,成何体统?快站起来!”
“禀告二公子,万老师让小人帮忙的这件事,小人必须坐到地上去办,要不然办不到…”清风拿着两支筷子在司马冲面前摇摇摆摆的,样子显得十分淘气。
司马冲直接把筷子抢去说:“什么事情得坐到地上去办?你告诉本公仔,让本公子来办…”
这时万山水潇洒地扬扬长锦袍,坐在石凳上朝清风点点头,清风没再理会司马冲,她拿起另一双筷子准备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