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兰香阁的大厅,刘氏跟女儿在喝茶聊天,看似悠然,实情母女两人心情凝重…刘氏让下人退下说:“温玉,跟太子晓见面之时,可有取得他的欢心?”她握紧女儿的手,好像要把指甲刺进她的皮肉之中…
温玉一脸心不在焉,她在想着两件事,首先,她该如何扭转现在这个困局?太子晓不愿与丞相府结亲的理由其实相当充分,尽管温玉的美貌能颠倒众生又如何?假如太子晓有一定的智慧,为了皇位也不会有跟她共谐连理的想法…
其次的是,黑狼又该怎么办?温玉知道只要她说一句,黑狼是绝对不会纠缠的,但是她舍得吗?多少次她抚心自问,碍于自己的身份地位,也想割舍这份感情…
这刻温玉突然手碗吃痛,如梦初醒,立即甩开了她娘的手说:“娘亲倒是放一万个心,温玉的表现绝对不会令娘亲失望。只是太子晓并不想再娶妻,这点实在是一个难题…”她想起太子晓说要回家看望妻妾,多留半刻也不愿,便感到十分委屈。
刘氏说:“温玉不需要理会太子晓的想法,尽管太子晓不想再娶他也必须再娶,除非他不想坐上皇位…而温玉只需要知道如何能坐实这个太子妃之位便可以…”
温玉干笑了两声说:“在南宁阁境内,谁人能跟温玉比美?太子妃之位当然非温玉莫属。”
刘氏摇摇头说:“温玉生为我刘雅洁的女儿,优秀是理所当然的事,但绝对不能因此而掉以轻心。你的皇后姑姑虽然能在皇上身边多为你美言数句,但是这婚事也得随大局而定。听说皇上和好些大宦对柳府的嫡女儿柳沁沁也颇为赏识,曾说过太子妃这个位置很适合柳沁沁…令为娘担忧的是皇上却从来没有开口赞赏过你,相信皇上也是顾忌我们司马一家的势力。假如温玉成为太子妃,我们的势力自然更进一步坐大。因此皇上大概会更期望当上太子妃的人是柳沁沁,这样也能平衡这个渐渐被夺权的局面。”
温玉嘴角微抽地说:“想不到娘亲终日待在家中,思想竟然如此剔透玲珑,就连皇上的想法也瞒不过娘亲双眼…”
刘氏抿口茶说:“温玉的智慧不也是传承于为娘吗?为娘之所以终日待在府中,乃是因为为娘刻守妇道。反倒是你终日往军营跑,还敢说自己是个大家闺秀,那个柳沁沁三步不出闺门,皇上赏识她是理所当然的。”
温玉一掌落在桌子上说:“看来娘亲比较欣赏柳沁沁,只可惜你的女儿是我,司马温玉…并不是柳沁沁。也只有温玉能够助娘亲拿到实权,要是温玉真能成为了太子妃,未来的皇后。那个时候,爹也得忌我三分。娘亲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长他人志气,灭女儿威风了…这样才是上上之策。”
刘氏实在说不过这个横蛮的女儿,就转了转话题说:“为娘自会派人探查那个柳沁沁的本事到底到那里去?这些天你就不要再往军营跑,安安分分留守家中吧…”
温玉激动得站起来目露凶光地侧着娘亲,她本打算十天的禁足完结后立马跑到军营看望黑狼,他知道黑狼这些天看不见她定必忧心,但是现在又不好互通消息,假如在这个要紧关头,被她爹知道,黑狼必死无疑。
温玉想了想很快又重新坐回椅子上,因为她娘说得实在有理,她必须顾全大局,因为她是丞相府嫡女儿,有些事情她必须要割舍。
司马温玉刚说什么,她娘抢先说:“为娘是在为温玉设想…从前温玉不喜欢留守在家,为娘是理解的。但是从今天起,温玉必需变成真正的大家闺秀,尽量深居简出,好好收敛自己的脾气和态度。将来温玉要踏上的路并不是能够随己意而行的路…先是太子妃,后是皇后,这条路并不易走,稍一不慎命丧黄泉,牵连甚广。假如温玉做不到,温玉的妹妹们便会补上去。你爹的为人如何你是清楚的…没用的棋子,他必立弃不豫。”
“娘亲就看着吧,太子妃这个位置温玉必然会拿下。两个妹妹?话说得好听…司马沁汝勉强算是半个吧,那个司马沐清,只是个不堪入目野种。她们能够跟我司马温玉相提并论?下辈子也不可能。我是司马温玉,是南宁国最完美的女人,不管是妹妹们还是柳沁沁也必会败倒于我司马温玉的脚下…”温玉越说越兴奋,双手抬高,发声大笑。
刘氏却突然感触起来说:“假如温玉真能够成为皇后,那个时候定必要解救你弟弟回南宁…”接着刘氏猛然流下泪来,可见她的情绪是如何地压抑…
温玉知道她娘一向重男轻女,在她心中所惦记的终究是她那个已经被送走了的儿子。假如要用温玉的性命换取她这个儿子的性命,相信她能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温玉叹口气说:“娘亲放心吧!皇后这个位置温玉志在必得,弟弟的事到时候再说…”
温玉忍耐着苦闷的心不到军营看望黑狼,闷在府中的她只好不断练舞发泄情绪,却越跳越不对劲。出神入化的舞技本就是温玉最自豪的本钱,但现在却因为心乱如麻而失准了。
温玉走到荷亭旁边,打算再次起步练舞。这时万山水刚巧回府,正折返偏厢花园授课,路经荷亭…
教授了两天的课,万山水感觉司马沐清真是个难得的孩子,聪明伶俐举一反三,谦虚有礼目不斜视。他喜欢这份差事,他希望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这个孩子。沐清是他第一个学生,会不会是最后一个也说不定。
当年吴老师遇见万山水之时,并不嫌弃他的身分低贱,也没收他一文半两,便把毕生所学教授予他,更代他有如至亲。这些恩惠万山水不会忘记,也不会吝啬给予别人…
万山水鉴于丞相府没有合适自己的古琴,他特别要求到吴老师家一趟去取。曹惠本意要阻止,说下人能代劳去取,只是万山水坚持要自己挑选合适的书卷。
曹惠知道万山水想念娘亲,因此也就许了他,并提醒他如此这般的事不能常做,要是让老爷知道这事,自然会是不悦。
司马炎是个谨慎的人,不喜欢雇来的老师和下人跟外人有过多的接触,以免多生事端。
曹惠命两个下人陪伴万山水回去取东西,他带了一些礼物给吴老师,顺道看望一下娘亲。他娘亲见儿子一身光鲜贵气,前后判若两人,就知道儿子这些天过得很不错。现在不用挨饿,也不用一身臭气冲天,她感到很欣慰。自家的身体也因为吃了佳药得以好转,她提醒儿子必须好好干这份差事,不用经常想着回家。
万山水见娘亲安好,也没有久留,立马到吴老师家中,吴老师家中有一个尚好的梧桐木琴,木纹秀美如画,万山水第一眼看见已经爱上它了。每当万山水到老师家中上课,老师也会让他弹这个琴。因为这木琴,他学到了一手超凡的琴技。
在丞相府确实不缺好琴,只是万山水念旧,独独喜欢那个琴。日子久了,也惯了手,如不是那个琴,感觉弹不动。
“吴老师,一别数天,不知老师身体可安好?学生冒昧,想借木琴一用…丞相府三小姐勤学用功,是个难得的孩子,学生这天便打算教她弹琴…”万山水得吴老师多年恩泽,到了现在还需要麻烦他,实在感到十分抱歉。
吴老师很欣慰,笑容不绝于脸说:“老师木琴不缺,这个就送给山水吧,反正这些年山水只弹它,它也只顺着你…”
“吴老师,这怎么可以?这琴那样贵重,山水不能收…”万山水实在不能做次,怎能收如此贵重的礼物呢?老师给他的恩情已经够多了…
“山水,老师年纪不轻,行将就木。再珍贵的书卷,再昂贵的木琴也带不到阴曹地库去。老师前半生个性过于轻率,才会落得如此冷清的晚年。山水跟老师不一样,山水有的是光阴,山水有的是赤子之心。老师年老,不能陪山水走更远的路,以后就让这木琴代替老师陪山水走到天南地北去授课。山水要当一个有教无类的老师,谨言慎行。山水走到那里,木琴就带到那里去。山水要答应老师别放下它…”吴老师看见眼前俊秀的山水,实在过于感动,说着说着就红了眼。
万山水抬高了木琴,跪在吴老师面前道谢。万山水别了恩师,背着木琴,拿着的宣纸赶回丞相府。两名下人们背着两个大包袱,内里的书卷都是吴老师的教学历练。
路经荷亭之时,万山水脚步有点急,因为三小姐已经在偏厢花园等候良久。下人们惯了警惕,自然是看见大小姐,立马停下了脚步恭身行礼,只有万山水看不见温玉而匆匆步过。
温玉见此人如此无礼当然气不过,便立即叫停了他:“谁人胆敢如此无礼?知道本小姐是谁吗?”万山水听见有人在自己身后叱喝,立即停下脚步转身回应…
漂亮的司马温玉身穿天蓝舞衣,舞衣上的银珠金片闪闪生辉,在和煦的暖阳下摇曳生姿,煞是好看…下人知道万山水还不太懂规矩,悄悄在他的耳畔说:“万老师,快跟大小姐请安!”
万山水不敢抬慢,立即躬身低头说:“小人万山水,见过大小姐。”
温玉并不知道万山水正是沐清的老师,她并不关心沐清到底有没有老师前去教授。由始至终温玉也认为她爹只是故意想令她生气,而不会是真正疼爱沐清,更不会真正为沐清着想…
温玉的贴身下女落红在主子耳伴说:“这人正是曹管家替三小姐找回来的老师…”
温玉侧着万山水说:“你就是沐清的老师?”
万山水垂头回应道:“小人正是!假如大小姐没有别的吩咐,小人先告辞。三小姐还在偏厢花园等待小人前去上课…”
温玉不屑地说:“那个野种…学什么也沾不上边。老师还是不用如此上心,随随便便就好。”
万山水原本想反驳,想告诉大小姐沐清是个资质甚高的孩子。但想起曹管家说过要谨言慎行,丞相府内的人都是不好惹的人,反正事情自己心中清楚便好,不用明明说穿。
万山水连连点头说:“谢谢大小姐的劝告,小人定必铭记于心,小人先告辞。”
“走吧…”温玉扬扬手。
万山水咬咬牙转身离开,他想不到上天给与这女子如此美丽的容貌,却送了一个烂掉了的内心给她。
万山水经历过贫穷饥饿,为了生活在茅厕穿梭多年,已经再没有什么苦难能难倒他。遇上吴老师后,他知道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万山水认为看人得看得懂其本质和内心,这样才能教化他,或更多的是借着了解对方来保护自己,就像对付丞相府中的各人一样。
万山水前脚一走,司马温玉的心立即起了一个想法,她跟落红说:“现在起行到偏厢,本小红要看看那个司马沐清到底学成怎么样?”
落红笑说:“大小姐还是别去了…看了只是浪费时间,还污了大小姐的眼眸。倒不如回去睡午觉,这样对保持容貌漂亮很有帮助。”
温玉往落红的胳膊用力扭了一下说:“你这臭丫头,平日是本小姐这于纵容你了。本小姐要到那里去,用得着你来管吗?本小姐就是要看。”落红胳膊疼死了,定必瘀青了一片,她连连抱歉地扶着主子往偏厢去,心中恨极那个害她瘀青的司马沐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