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帮你,该还的我会全部还给你,下次如果你再这样堂而皇之的闯进来,我就要叫保安了。”路执念声音平缓,始终没有任何情份。
秦沁冷笑一声,似是早就料到会是这样没有情感的回答,她稳了稳情绪,依旧趾高气昂的开口:“这样着急撇清我,就为了和那个女人和好?路执念,别怪我没提醒你,别把贺念念想得那么简单。”说完用力转身迅速开门走了出去,关门的时候伴着路执念的最后一句:“别拿自己和贺念念比,你根本没得比。秦沁,有些事你最好给我适可而止。”多么讽刺的话语,如果不是那温润的嗓音吐出,秦沁是真不敢相信,从路执念那样温文尔雅的人的口中也可以说出如此犀利的话语。
秘书室里有很多人在窃窃私语,不时发出嘲笑的讽刺声,秦沁用手指用力掐着胳膊,眼睛目不斜视,直到出了路氏大楼,她站在贺念念那天背自己上车的地方,脸面向天空,她想起那天心底翻滚的焦灼,和贺念念无声的沉默到最后的冷然与决绝。她想,她是真的失去了,失去了那个叫贺念念的女人,一个让自己又爱又怕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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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颜曦一点也不意外秦沁的到来,她向以往一样招呼她进来坐,然后替她整理凌乱的头发,秦沁也始终笑容满面,她看着沈颜曦,轻声开口:“颜曦姐,能不能告诉我,您现在又是演得哪一出?”
沈颜曦品着茶,皱着眉:“这话怎么说?”
“沈氏要收购我们秦氏,这件事和颜曦姐没有关系吗?”
“有这样的事?我还真不知道,我只是个心理医生,你知道的商场的事我不参与。”
秦沁也跟着喝了一口茶,常年累计的习惯不只是贺念念一个人,她紧张的呼气喘气,然后抬头看着沈颜曦:“颜曦姐,这么多年了,我了解的也够多了。咱们把话摊开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沁沁,瞧你这话说的,我想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会帮你问清楚的。”沈颜曦说到这顿了顿,指尖的笔轻轻转着:“你也知道,现在路执念和小念念和好,我做为狄曜的未婚妻,当然也要帮帮忙是不是?”
秦沁听完心下了然,她站起身:“那就不需要打压了,路执念我不要了。”说完往门边走,关门前不忘说:“颜曦姐,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你好自为之,事情不要总做那么绝。”
沈颜曦冷哼一下:“我不信你能拿我怎么样,你和我有什么区别?咱俩是半斤八两,我不信你连自己也想出卖。”
秦沁没再还口,欠了欠身关上门。
晚上下班后,路执念和贺念念一起去了听海,两个人坐在包厢里,巨大的落地窗外灯光映着盈盈的海潮,两个人从见面就一直沉默着不开口,偶尔对视一下,只是挂着浅浅的笑容,路执念像从前一样,将牛排切成小块,再递给念念。贺念念看得入神,其实从很早以前她就习惯了被人这样服侍,从前的狄曜到后来的路执念,唯一不同的是,两人性格的天壤之别,和狄曜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什么事也无需担心,他都会替自己做好,而路执念呢,会遵循自己的意见,而不是强制的要求。这样的习惯真的不好,她想起那几年自己在国外,一个人吃饭逛街睡觉,事事都要自己来的时候,才知晓,一切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那些娇生惯养的宠溺,真的不适合给自己太多。
“念念,你又发呆了,想什么呢?”路执念温和的声调传进耳朵,贺念念笑着回神,用叉子一下一下拨弄盘子里的肉块,声音带着笑意:“我在想,一个人如果养成了一个习惯,想改掉真的很难,我记得我在国外的时候,吃饭已经习惯自己动手了,可你看,回来还是会自然而然的懒惰呢。”
路执念看着挂着淡淡笑容的贺念念,脸上有微微的忧伤:“对不起,让你一个人了那么久。”
贺念念想起狄曜刚退伍的时候,风风火火的冲到S市,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笑容比以往更加邪魅,他坐在热火朝天的小吃城里,和他的身份完全不搭调,他笑着对自己说:“念念,我以为没了我,你一个人一定会不好过,所以我没日没夜的做到最好,争取早日让老爷子满意,可你瞧,这根本就不需要我担心,没了我你身边很快又有一个可以为你保驾护航的路执念。”
那时候她对狄曜说什么来着:“小爸爸,请你祝福我。”
狄曜蹭地起身横冲直撞的很快消失在自己以前,即使速度再快,她还是捕捉到那一抹心痛的神色,她对自己说,就让自己自私一次,她以为那是最后次惹他不高兴了呢。那时候自己坚信的以为,路执念的那份温暖是最后的安宁,可还是抵不过暴风雨的侵袭。
路执念看贺念念一直走神,完全没有再听的样子,起身搬起椅子,坐到她的身边,抬手捉住她的小脑袋,让她正视自己,贺念念惊慌回神,却变成了狄曜的脸,这样霸道蛮横的动作,似乎记忆里只有那个人会对自己做。她听见他开口:“念念,不管你在想什么,这一次我真的不能再放开你的手,失去了一次就够了,我绝不允许再来第二次。”
贺念念的脑子像是突然失去了运转,全是狄曜的那句:“你千万不要逼我放了你,就这一点,我做不到。”贺念念慌乱的握着拳头,眼睛眨来眨去,可还全是狄曜的影响,然后突然起身,声音焦急:“我去一下洗手间。”说完迈着慌乱的步子,朝洗手间走去,推开门就开始大口喘息,她片刻不停的冲到水池边,一下一下将水浇在自己脸上,清醒一点,她对自己说。然后看着镜子里布满水珠的脸,慢慢垂下身子,想他,想告诉他自己有多委屈。
洗手间门又一次打开时,贺念念已经起身,补了妆,整了整因为刚才的匆忙有些凌乱的发丝,笑容甜美的走了出去,而不远处,狄曜端坐在位置上,看着她进了包厢,脸上那甜美的笑颜竟还是会让自己有一瞬间的痴迷,他从以前开始就喜欢贺念念的笑,只要她是开心的,那么周遭的一切便会是好的。
“曜,订婚那天我该穿什么好呢?我们要不要去米兰秀展看一看。”旁边的沈颜曦则忙着翻开一整套的礼服设计。
狄曜支着下巴,声音淡淡的没有感情:“随便你吧。”
“那我还是找fane设计师好了,你别看她只是个新秀眼光好的不得了呢。”沈颜曦满不在乎的继续说,一脸的热切。
狄曜闭上眼轻轻回味着那抹笑颜,不着痕迹的开口:“你知道贺念念在以前学的是什么专业吗?”
沈颜曦因他突然提到那个名字有一瞬间的不高兴,不过很快就换上一副笑脸:“不知道呢,你也知道阿那阵我已经在国外了。”
“设计。”狄曜突然睁开眼:“结婚的婚纱设计,交给她。”
沈颜曦有点错愕的审视着狄曜,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自从贺念念和路执念在一起,她似乎连他的愤怒都很少见,她迟疑的开口:“念念现在接手了贺融,会有那个时间吗?”
“又不是立刻需要,订婚的你随意,结婚的必须是贺念念。”狄曜想也没想的回答,手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动作,看见包厢门打开,路执念和贺念念肩并肩的走出来。
“那是你说,还是我说。——我想念念会很忙吧,又要工作又要恋爱。”沈颜曦似是无意的开口。
狄曜嘴角挂着笑容:“怎么会,我找她帮忙,她一定不会拒绝。”
沈颜曦看着他变换莫测的脸,甚至猜不到他此刻想什么,可还是为他语句里的笃定而感到不安,可是这些都不重要,所有的疑问都被狄曜早上的电话给了答案,他用他才睡醒的腔调在电话那边对自己说:“沈颜曦,订婚吧。”
狄曜这时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开口:“走吧。”说完率先走了出去,两个人站在酒店门口,沈颜曦正准备上车,见狄曜随手来了辆的士,沈颜曦以为他是喝了酒不想开车,于是乖巧的坐了进去。狄曜撑着车门,对她说:“你自己回去吧,我还有事。”说完还没等沈颜曦回话,就将车门砰地一声关上,沈颜曦愕然的坐在车里看着狄曜上了车绝尘而去。
司机带着怜悯的声音询问:“小姐,你要去哪里。”
沈颜曦笑了笑:“真是的又关这么大声吓我一跳,麻烦去栋庭苑。”说完然后拿出刚才的礼服设计,继续好整以暇的看着,似是刚才的一系列的动作,真的是小两口的特殊表达习惯。
路执念送贺念念回到住所,两个人站在昏暗的路灯下,路执念倚着树干,贺念念站在旁边,两个人就那么旁若无人的互相看着,路执念扬起嘴角:“念念,这样的姿势,这样的夜晚,像以前无数个送你回寝室的景象。”
贺念念也感叹的点了点头:“是阿,那时候我们经常一起上自习呢。”
“那你现在还有从前的感觉吗?”路执念正视着她的眼睛,问得认真。
贺念念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脱离青年模样的成熟男子,他还是和第一次见面那样让自己觉得如沐浴阳光般的温暖,那时候自己说最多的便是:“执念,我喜欢你暖洋洋的微笑。”可是最终他还是将自己抛弃在烈日如火的街头,甚至连一个回身的观望也没有。那像是自己曾经在夜里无数次做的梦,宠爱自己的狄曜一声不吭的消失在眼前,然后醒来便是眼角滑落的泪水。她怕及了那种消逝,真的太怕了,此刻她看着路执念声音很轻:“执念,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从前的感觉,现在我只是想安心的在你身边,这样还不够吗?”
路执念微微叹了口气,他想他还是太过急进了,那年的抛弃在自己心底都是个无底洞,更何况是没有安全感的贺念念。他直起身子,侧着头在她脸颊印上轻轻一吻,然后不理会她因为自己的接触而僵硬的身体,抬头笑的依旧温润如暖风:“晚安,暖梦,我的念念。”说完片刻不停的匆匆离开,他恨他错过的这么多年,正如他恨此刻连她的表情也不敢多看的事实。
贺念念抬手抚上脸颊,笑出了声,这就是路执念,小心翼翼的护着,不会给自己眼花缭乱的冲击,安稳的就像可以到地久天长。她轻轻叹口气,正准备进楼,听见身后传来低沉的嗓音:“真是缠绵悱侧的晚安礼,你说是不是,我的念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