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此吗?这样的话为免太过于......虽然听起来真的很高尚,但是苏映雪却依旧难以接受。
只见那妇人嗔怒的看了眼男人,歉然的对苏映雪笑了笑:“公子,我相公没事儿就爱玩闹,你别听他瞎说。”
那是为什么呢?
苏映雪看着妇人。
妇人笑道:“我知道很多人的确不明白我们的作为。我们两个也不再年轻,平日里也赚不了几个钱,有的那几个钱也都耗在这样的事情上。可是,公子,你看,我们两个年级这么大了,你不觉得我们家里缺些什么吗?”
缺什么?
苏映雪环顾四周。若说缺的东西,这个院落里除了收拾的干净,实际上缺的东西还是不少的。但是她知道,她说的不是那些外在的东西。
今日天晴,那些来这里躲避的人一大早便纷纷开始上路南下了,此时的院子里除了这对夫妇就只有他们这一队人马了。
院落小小,但是却又分外的空旷安静,让人觉得心里莫名一空。
若是连他们这一队人马都走了,这里,可真的是......
看到苏映雪眼底的寥落,妇人也有些凄然,但是很快收回。她知道苏映雪已经知道了。
“看着是我们做善事,但是,我们做善事也是要回报的。只是这回报,是外人不可知的。”妇人说道。
苏映雪此时已经明白,妇人说的那种回报就是在这深山里的寂寥的消减,可是,既然如此寂寥,因何不去闹市居住?
但是,妇人显然不想提。对苏映雪施礼,然后进到灶房里面忙碌去了。男人也随后跟了进去,只是二人的背影不再是淡然,而是凄然的孤单的又沉重的。
一定是她的话引的他们想起了过往的伤心事。
苏映雪眉头深锁,垂头转身,走出院落上了马车。
江月没有说话跟着上了马车,彩云在上马车前则再次看了灶房那边。房主夫妇再没有出来,里面的身影忙碌而萧索。
过了片刻之后,车夫挥动马鞭,马车才缓缓而行。
如今雪未化,行路其实甚是艰难,路上行走的极为缓慢。他们此时行路的方向依旧是向北,只是与昨日让手下打探的前路依旧不是一个方向。这条路不再是通往宜阳那边了。
江离说的其实也没有错。
让左二先生他们在这样的时刻在宜阳做事本来也就不是明智之举,但当时是被江离所诱导,没想到宜阳那边真的只是抛出的一个假诱饵而已。
他们真正要去的地方,是北邮。
北邮啊,那就不是他们这些汉人说去就去的地方,也不是他们想要发展人脉就发展人脉的地方。这一去,是真正的凶多吉少。
但是,苏映雪一定要将这件事情查清楚。必须查清楚!
左二先生安排的那些一直在她们前行路上四处徘徊跟随着的那几个人,只怕是也用不上了。她不知道江离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她自认为做的很小心,但是对方既然不肯揭露,那么便互相演下去就好了。
至于,那对夫妇......看来真的不是江离安排的人。想到那对夫妇,苏映雪再次叹口气。
行车到快要傍晚的时候,总算是从艰涩的小路上走了下来,这是一个小镇,比她们之间经过的那些村镇都要大写,只是此刻分外的荒凉。
战争四起,到处都在逃亡。
此时这个小镇里面并没有多少人,多数都是老人家和穷苦的人家。这些人要么是舍不得离开故土,要么是没有那些银两够他们在路上逃亡,所以他们只能选择赌上一赌。
他们这些人一辈子也跟赌博沾不上关系,现在不仅要赌,更要赌命!
这就是生命!
原本她曾经羡慕过的那些人,也同样跟她一样,并不能得到自由。自由原来也只是相对的而已。是小而精巧或者是大而贫乏困顿。
她依旧没有挣脱开那个命运。
还累害父母双亲。
“公子,已经寻到了一处住处。”流风禀报给江离。
到了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了客栈,那些手上有些钱的,能跑的已经跑了,谁也不知道仗会打到哪里,万一到了这个地方,没了命......
找到的这个地方其实也还算可以,这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的东西歪七扭八的倒在地上,房主人已经走了,只留下这个乱糟糟的院子。流风几个人正在屋子里收拾。
江离从屋子里走出来,站在苏映雪的跟前:“是先休息一下,还是四处走走。”
看来是先整理了一间房出来,这个地方其实并没有什么可看的。那雪景,此时也吸引不了她了。
但是,她的确想要走一走。这一路上,闷在那个小小的空间,她心中的郁结更甚。
她并没有让江月和彩云跟上来。就如同她交代过的那样,此时她们虽然是向危险深处走去,却并没有在危险之中。
雪在脚下咯吱作响,一声一声,当年那被她视为天籁之声的,却原来只是让行走更加艰难罢了。
树枝上光秃秃的,只有风从树梢而过,微微摇动,间或会看到高枝处的鸟窝。
“那对夫妇原本也不是生活在那个地方的。”江离突然说道。
苏映雪侧过头看他。
竟然去调查他们了?不过一天时间,就调查到了?而且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能打听到多少呢?
“他们夫妻两个曾经有一个儿子,宝贝似的,却因为几年前雪崩而葬身其中。”
苏映雪心中一沉。
怪不得。
“那妇人之后便如同疯魔了一般,丈夫也好不到哪儿去。村上的邻居看到他们,也总是觉得他们可怜,时常的帮扶他们打理家务,送些吃食什么的,两个人在邻居的照顾下才从那段悲伤中慢慢缓过来。”
“所以他们便用这种方式来回报?”苏映雪皱眉问道。
江离摇摇头:“并不是。”
苏映雪松了一口气。
至于为什么会觉得听到这样的话松口气,连她自己也不明白。
“人到中年痛失爱子,而且还是独子,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走出来。那妇人虽然也开始向以前那样做事,但是,却常常会坐着发呆,似乎总是能够看到孩子在院子里玩,时常会说些胡话。男人实在是无法,想尽办法,却总是没有效果。”
江离看了眼苏映雪,似乎有些犹豫接下来的话。
“然后呢?”苏映雪问道。
江离却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抓住了苏映雪的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