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映雪看过去,见是一位身材中等相貌温和之中透着威严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
苏母亦是看向那人,眼中含笑点头称呼一声金老板。
那人也点头,算是回礼。开口继续道:“苏家的是怎样的人家,做生意又是何等高明,我金某人虽然不尽可知,但也是略知晓一些的。我与苏府已经合作有二十余年,家父掌事之时,我们便多有合作。但是,苏夫人,了解归了解,信任归信任。作为商人,还是有一定的面对风险的担当的。可是——昨日贵府胭脂铺中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贵府连胭脂铺的货物都供应不上,我们这些,又如何能够保证呢?商人可以承担风险面对风险,但是若风险存在,还是要尽量规避开,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吧。相信苏夫人面对同样的情况,也会如我们一般做出同样的选择的。”
此人好生厉害,虽然不温不火,但是却步步紧逼。苏映雪心道。
“金老板所言极是,”苏母道,“虽然咱们负责着百姓们日常所需的买卖,为朝廷缴纳更多的税金,但是作为商人最根本的,还是要趋利避害的。”苏母站起来继续道,“昨日的事情既然大家都听说了,我便不多说了。这件事情乃是有人在后作祟,恶意攻击我们苏家罢了。诸位都是做生意的,那我就问一问,有哪家做胭脂生意的,仓库的存量能够达到几万两银子的?”
苏母审视一圈,这其中做胭脂生意的不乏其人,但是并无人回答。
苏母一笑道:“没有人!但是我们苏府做到了,昨天我们给了所有客商定金上的三成货物!这在扬州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做到!我们苏府做生意一向最注重的是信用!这次诸位交了定金,却没有一个人说什么时候提货,都只是说一句不急。但是却偏偏突然间一起蜂拥而至的要货——哼,这其中的猫腻,诸位,还有诸位身后的人,真当我一个妇人家便是无知无识之辈吗?”
四周一时间似乎凝滞一般。苏映雪看去,见众人一个个神色凝重。便是近前的那几位看起来颇有些威望的人,包括方才说话的金老板,面色也有些不好看。
然而苏母的话并没有停。
“我们苏家做生意,一向最是讲信誉,但是也将个人的品德看的很是重要。这几年来,苏家生意风生水起,也多赖众位的捧场,在此,我谢过大家。”说罢,苏母对着三个方向各施一礼。然后重新站好继续道,“但是,正因为我们的生意多了起来,人员便也杂乱起来。有疏漏之处,以至于混在其中扰乱众人。今次过后,我们苏家定然会严查此事,德有失者,就莫怪我们苏府无情了。”
“苏夫人,我们来这里不是听以后,也不是听你们感谢不感谢的。做生意嘛,互惠互利这都是应该的。我们现在就想知道,眼下的事情您打算怎么解决。”又有人不耐的说道。
苏母点头,道:“是我唠叨了。不过,这都是将丑话说在前面。诸位里面若有人是被人鼓动者,今次若是肯主动退让便罢,若是依旧不肯听我这一劝,莫怪我们事后无情。”
“今次的事情很简单,大家担心的都是货物的问题。我们便一次性将问题给解决清楚。诸位之中若是担心银钱有失的,不相信我们苏家能力的,”
苏母手一挥,身后关着的门厅窗户哗啦啦大开。一时之间金光闪闪。
众人忙起身看去,但见屋内一排排的箱子大开,内里放着无数的金银财宝,门口之处放着的桌子上,一本本的账册码放的整整齐齐。屋子里有大家熟悉认识的账房先生侧身站起来看向外面,屋子外数十年轻的小厮们端正身子站立着。
这?这些人都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来的时候屋门前可没有这些人啊。
那里放着的厚厚的几摞不像是账本呀——啊——是银票!
议论声四起,苏映雪也同所有人一样站了起来,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场景。
母亲行动果然迅速,不过半日便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
“若是不相信我们苏家的,不想再同我们苏家合作的,按照账册上所登记的,诸位将定钱的收据拿出,我们赔付相应的金额。若是有人还需要货物,想要拿了货物之后不再合作的,我们苏家当然也是讲信誉的,按照这次商议好的时间交货,从此之后,咱们两不相欠!生意,永生永世,苏家将不再与之合作。咱们当场签订协议,永不反悔!”
此言一出,原本议论纷纷的众人神色上有的欢喜有的则是犹豫不决,更有神色晦暗不明者。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上前表明态度。
“苏夫人,”金老板皱着眉头开口道,“你可想好了。这么多的银子赔下去,你们可是会倾家荡产的!”神色间带着几分警告几分惋惜又有几分害怕。
苏母转过身子对金老板笑道:“是否会倾家荡产就不劳金老板费心了。只要我们苏家的血脉在一日,苏家就算此次会倾家荡产,也终有东山再起之日!”
苏映雪从后走来对着那位金老板施礼道:“小女苏映雪见过金叔叔。多谢金叔叔好心提醒。但是正如我母亲所说,我们苏家宁可倾家荡产,也不会留给世人哪怕是一点可以诟病的地方。”
那位金老板上上下下看了看苏映雪,眼中有几丝精光闪过,他身旁围过来的几人也纷纷看向苏映雪。虽然对于跟在苏夫人身旁的这位姑娘身份有所猜测,但是却真的没有想到,竟真的是传言之中那位足不出户却突然间因为知府提亲而离家出走的苏家姑娘。
这位姑娘倒是有几分胆气。
见苏映雪对着他们的打量丝毫不以为意,只是对着他们点头微笑施礼,仪态大方,毫无小女儿家的羞涩躲闪,互相交流着神色,对这位姑娘颇有几分欣赏之色。
但是胆色是胆色,若只是在意虚名,未免有些儿戏。金老板道:“苏姑娘虽有胆气,但是终究还是年轻。这等意气之争,可是随便相争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