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波说:“我一直以自己有一个能干的妻子、温馨清爽的居家环境而自豪,我知道,现在殷实的家境,小康的生活水平,干净敞亮的家园都离不开丽天的辛勤劳动,她为了这个家任劳任怨,以至于年经轻轻便落下了严重的腰椎疾病,我是人,我有感觉,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也不是不心疼她,只是……”
他抬头瞄了静兰一眼,见她表情平静专注的倾听着,低下头沉吟片刻,仿佛在纠结着该不该实话实说?
亦或不知道自己的话还能不能引起她的共鸣?或者说年纪悬殊十几岁的她,是否适合于做他的倾听者?
静兰其实已经猜测到他想要说什么,她静静地耐心地等着,等着他亲口说出来。
她其实还有一点私心,想要探听出他心里真正的想法,直觉告诉她,此情此景,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是最真实的答案!
良久,杨波终于下定了决心,鼓起勇气抬头正视着静兰的眼睛:“丽天千好万好,在我心里却真不是一个好妻子!”
杨波顿了顿:“她为了我为了女儿为了这个家,一直都是竭尽全力的付出,却从来没有问过也没有想过,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当我工作上不顺心、被单位上复杂的人和事搅得头晕脑胀的时候;当我听到父母跟家中的哥哥嫂子发生冲突而伤心难过、打电话向我控诉的时候;当我心神疲惫情绪低落、只想有个人静静地陪着我听听音乐说说话的时候;”
杨波说:“作为我的妻子我的伴侣,她从来没有留意到过我的失落疲惫和压抑,因为她一直在忙,在忙着赚钱,在忙着洗衣做饭,在忙着擦地板打扫卫生。”
“可是,可是我真的觉得生活不应该是这个样子,钱不一定非要那么多,衣服可能放那儿缓缓再洗,饭没时间做可以上外面吃或者叫外卖,地板偶尔脏一些有点灰真的也没多大关系,可恶劣的情绪积压的郁闷长期淤积在身体里,那是会发酵会膨胀甚至会影响到身体的健康,以及会催使某些情感上的需求,哪怕是明知偏离了轨道,明知有悖于家庭有悖于道义,亦抵挡不了脱轨而前的脚步!”
静兰发现,成熟冷静睿智如杨波,也会疑惑得皱眉头,眼神中也会出现难得的迷茫,他就像一个想要将心事一吐为快的大男孩子,这一秒没有城府,没有字句必斟酌的小心谨慎,只是想要表达清楚内心的真实渴求。
这一刻,她几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护短的初衷,忘记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几分钟前在她眼里还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出轨者。
她把自己放在客观的角度,很公平很公道地评论了一句:“表姐她文化知识有限,准确地说就是那种智商不低,却情商有限的女人,或许你所需求的某些精神寄托,她根本无法给予也无法理解。”
杨波诚实地点头答道:“就因为这种精神境界的差距,我曾一度偏执的认为,我们之间的感情其实早就只是一个有形而无神的空壳,但这次东窗事发后,看她当场不堪一击地昏倒在我面前,看她为了女儿而极力隐忍,我突然意识到,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就从迷幻的爱情,过渡到不可分割的亲情,而这种经年累月沉淀出的亲情虽然平淡,但却是我所不能失去不能没有的。”
如此说来,他对这段婚姻这个家,还有几分留恋?
静兰心里闪过一丝亮光,忙急切地追问:“所以,你最终的想法是?”
“我不会离婚,该断的感情和纠缠不清的关系,我会慢慢腾出时间处理好,我会为丽天的后半生负责到底,也会为女儿的将来着想,保全我的家庭。”
五年的感情说断就断?
昔日的夫妻情分,如今只是为了负责?
静兰一时心绪复杂,脱口而出:“你这算是迷途知返吗?”
杨波凝视着她,沉默了许久,理智跟情感挣扎再挣扎,似乎不想再浪费丁点精力去撒谎,哪怕是善意的谎言。
这一刻,他只想在静兰面前坦诚一回,他面色平静从容,抬头迎着静兰的目光诚恳作答:“不是,只是对生活的妥协,对人情的感恩,对责任二字的担当。”
静兰目光犀利,盯着他追问:“你伤她这么深,万一表姐不想再和你过了,坚决要离婚呢?”
杨波眼中的光亮暗了暗,低头陷入沉思,半晌后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自信:“她不会!”
不知为何,他的自信满满让静兰觉得有点刺眼,她按捺住几欲冒出的不良情绪低声追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能那么肯定她不会?”
“因为女儿,因为女儿高考在即,也因为她对我的感情,这一点我有绝对的信心!”
静兰一时语塞,不禁哀哀地想:难道就因为丽天爱女心切爱他太深,所以,他才敢肆无忌惮游走于婚外情这棵高压线之上吗?
这就是一个女人用毕生的心血,将整颗心毫无保留地交付出去后,所换回来的不离不弃吗?
也许在爱情和婚姻中,在扮演妻子和伴侣这个角色的过程中,丽天有很多项成绩不及格,也许从某种角度来评判,她的确距杨波的高度有一定的距离。
可是,她对爱情的忠贞和对家庭的负责,什么时候竟然成了一个男人制约她选择的最佳武器?
有人作过这样一个比喻:在一夫一妻的社会主义体制下,有很多男人通过离婚,再婚,再离婚,再再婚……在如此一番耗费时间和精力折腾过程中,如愿实现了一夫多妻的理想目标。
不过这比起那些霸着妻,同时养着小三小四的男人,这类一婚再婚的男人似乎要道德得多,因为当他们吃腻了米饭后,会丢下饭碗改吃面条,而没有同时霸占站两个甚至多个碗,浪费资源浪费她人的生命。
那么杨波,应该就是那种既想吸溜面条,又不肯放下饭碗的男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