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的婚礼,元旦的清晨,寒风飞雪,不过是昨天的事,只不过是在隔着数千里的异地,为什么竟觉得似梦境般,遥远而飘忽?
静兰不知道自己在窗前站了多久,只觉得两条腿僵硬得不像是自己的,灵魂也出了窍,不知飞到了哪一朵云彩之上,就那么飘着飘着不肯着陆,也不肯回归这具如行尸走肉的肉身之上。
卧室的门被推开,她潜意识里知道是刘天豪回来了,真奇怪,她竟然没有听到他打开楼下大门的声音,他便已经跑到卧室里来了。
静兰暗想:现在什么时候了呢?他竟然就回来了!
她以为,他又会像上次那样,上演夜不归宿的戏码。
哦,对,上一次怄气之后,他前后陆续有五天夜不归宿,这一次,不知道又会是多少天?十天?二十天?
呵呵,随便吧,她根本没兴趣管他,不是吗?
其实也不对,曾经她吵过闹过,但多次事实证明,她根本管不了,用网络一点的词来说,就是他根本不是她能hold住的人。
所以,她不管了,他耳朵清净,她嘴角得闲,这个家也得以安静,孩子们也不会在大人的争吵中惊恐万分,多好!
刘天豪大概嫌音响的声音太吵了,第一反应便是跑去灭了聒噪的电脑,然后,也不知道他看没看见她,只听见他洗澡冲水的‘沙沙’声传来。
静兰继续发呆,她感觉自己没站多久,便听到他从洗手间出来的声响,背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知道他在找什么,反正他没有上前打扰她,她也似乎不想动,就那么纹丝不动地站在窗纱与落地窗之间。
刘天豪突然打开卧室门,急匆匆跑下楼去转了一圈,又上楼沿各处转了一圈,静兰隐隐想到:他……可能压根就没看到窗边的她!
果然,她听到刘天豪在拨电话,随后自己的电话铃声就在床头柜上响起,料想也知道是他打的!
静兰一动不动依然伫立在原地,心里却忍不住冷笑:从他进门后至少二十分钟,才想起寻找她的踪影,才想起这个房子里,还有一个叫做他妻子的女人!
她心灰意冷中,突然衍生出一个可笑的恶趣念头:今天她就偏偏躲在这里,看看他有什么反应,也让他切身感受一回,体会一下夜半时分,一室孤冷的凄凉!
其实就算她真的失踪,他也未必会如她所想,体会到一丝她所经历的清冷,但她就是不想走出来!
身后传来刘天豪重重的叹气声,片刻之后,又听到他拿起电话折腾起来!
静兰就像影院里最不专心却又十分专注的观众,背对着卧室里唯一的演员,一动不动静静感受着身后的一举一动。
她听到刘天豪的声音:“陈老师……是……静兰的电话掉在家里了……哦,没什么,打扰你了!”
陈?静兰猜测着,他应该是用她的电话,打给了晓凝,想必是言语间判断出她没跟晓凝在一起的事实,所以支支吾吾没有多说,便急急挂了电话。
不知道他下一个会打给谁呢?
“妈……孩子们睡了吗?……静兰说明天来接……嗯……嗯……我挂了!”
这一次应该是打到老宅去了,这个推理的确有理有据!
“静兰!”
“静兰!”
……
他大概不知道该往哪儿打电话了,跑出卧室扬声高喊起来,声音和语气皆很急切的感觉。
要不要出去呢?
到底要不要出去呢?
矛盾挣扎了很久,静兰轻轻叹了口气,心头一软,撩起窗纱移动脚步,两腿却早已麻木僵硬,整个人差点栽倒在地板上。
她一手撑着窗棂,咬牙慢慢活动了好一会儿,全身的血液似才从静止状态中活动起来。
在楼下搜寻无果的刘天豪急步冲进卧室,打开衣柜拿起外套胡乱披上,便急急转身准备离开。
静兰一手撩着窗纱,呆呆的盯了一瞬。
他,他,他是要出门千里寻妻吗?
这个玩笑若是继续下去,似乎开得有点大了啊!
静兰忙张口‘哎’了一声。
她的声音有点低而哑,刘天豪或许根本没想到人就是身旁几尺之外,所以着急忙慌中,压根没听到她的声音。
静兰又扬声叫道:“天豪!”
他身形一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般,徐徐转身看过去,眼神怪异仿似见鬼,用力揉了揉眼眶,再次睁开眼睛仔细辨认了两秒。
没错,是她!
窗纱边站着的,确定是他心急火燎寻了半天的大活人!
刘天豪提着的一颗心似才着陆,面露欣喜之色,不过仅仅一瞬后,他便变了脸色,一脸气得铁青地几步冲过去,双手握拳站定在她面前厉声问道:“你刚才一直在这里吗?”
人家说变脸比翻书快,此人更甚,一呼一吸之间,立马从阳光和煦升级到冰天雪地!
相较于他的怒气冲冲似烈火,静兰淡定沉寂的表情则似月色下的一弯小溪!
她神情漠然地冲他点点头,星眸圆睁,静静地凝着他,仿似周遭的猛虎也好,财狼出罢,一切都对她造不成一丝的威胁。
也许就是这带着清凉和漠然的淡定,彻底激怒了刘天豪!
天知道,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寻她不见,他有多着急多担心,他甚至已经决定冒着严寒开车出门寻人。
哪怕是明知道这个办法很蠢,但他已经被吓得急不可耐,他担心、他心疼、他害怕……
可是……
刘天豪越想越发气得紧,双手紧紧捏住她的双肩,用力摇晃着咬牙切齿的咆哮:“你什么意思?啊?你是故意折磨报复我,对吗?”
臂膀被他捏得生疼,脑袋随着身体的晃动眩得发晕,静兰漠然淡定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一双眼睛始终静静地盯着他,盯着他怒火中烧咆哮扭曲的大方脸,一动不动,眼珠子都不带转一瞬。
她持久的沉默凝视,看得刘天豪心里莫名的发虚,整个人连带身体里被怒火挑唆着上窜下跳凶恶猛兽,瞬间如同被凝结的蜡像,突然间没有了思想没有了动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