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餐,许静松一家便驾车到了!
刘天豪木着一张脸拎着行李出门,送妻儿上车后,绕过车头跟大舅哥夫妇打招呼,淡笑着点头颔首,叫了声‘哥’和‘嫂子’。
静松面色平静的看着他笑了笑,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妻子方秀银淡笑着问:“天豪,要不要一起去乡下,就当散散心换换空气?”
刘天豪看了看大舅哥,再抬眼看看后座上的静兰,她正在招呼俩孩子,压根就没有看他一眼,貌似也并没有听到这边对他的邀请。
一时心情复杂,他眼神微微一黯,轻笑着摇摇头:“我有点事脱不开身,你们好好玩吧!”
静松了然地点点头,“那你忙,我们先走了!”
丁丁点点跟静松的儿子小宇玩得正高兴,车子开出了几秒,才在静兰的提醒下,从窗口处挥手跟老爹这只脱单留守的大雁说再见。
静松往后射镜里瞄了两眼,看到立在那未曾移动的身影,隐隐发觉,这人眉宇间竟然仿佛透出一丝淡淡的失落。
驶离市区没多久,三个孩子在匀速晃悠着的这个大摇篮里,都没能抵挡住瞌睡中的召唤,车内终于变得安静下来。
静松从镜子里看了妹妹一眼:“小静!”
兄妹俩之间相差十岁,父母老来得女,恨不得把她宠上了天,村里同龄的女孩中,静兰是唯一一个比自古背负着传宗接代之大任的儿子更受重视的女儿。
她的衣服永远最漂亮最干净,头发永远都绑得漂漂亮亮。
静松对这个唯一的小不点亲妹妹,更是呵护备至,这些年说是哥哥,实则更像个父亲,贴心爱护宠爱有加。
从小到大,家里人一直都叫她小静,一个普通的小名儿却让静兰觉得好亲切好窝心。
在老家,每次听到家里人这样叫她时,她竟然有种自己还没长大,还是那个在爸妈的疼爱和哥哥的呵护下,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可是,一旦回到豪华的刘家别墅里,她便立马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迷幻的梦境拉回到了冰凉的现实,不得不正视自己已经嫁作人妇,为人之母,年近三十的事实。
春夏秋冬四季更换,流年经转,光阴易逝,这是任何人都阻止不了的自然变化规律!
她,再也不是那个活在梦境里的小公主!
她是外人眼中的富家少奶奶!
静松沉吟了一会儿,故作轻松的问:“你为什么不叫天豪一起来?”
“啊?”
事实是这样的吗?是她不叫他来吗?
他不愿意,她又怎么能够勉强?
刘天豪对去乡下的排斥,静兰都能感受到,她不信哥哥会不懂!
静兰不解地看着哥哥。
静松问:“你之前叫过他吗?”
“没有!”
“你都没有叫人家一声,怎么知道人家不想来?”
“他刚才自己不都说了吗,他有事情忙,脱不开身!”
刚刚她嫂子跟刘天豪说话时,她看似毫不在意,实则竖耳打开每一根听觉神经留心着。
在那一秒,她竟然怀着小小的不愿为人知的期盼,因为她知道,如果他同行,老从会很开心很开心。
可是,没有可是!
她本来不该天真地幻想!
一次一次,她早已经认清,没有希望才不会有失望!
车内又静默了好一会儿,静松轻叹:“小妹,夫妻之间多沟通,不能把不痛快都放在心里,那样既苦了自己,对方也会觉得累!”
大哥还是那个疼她怜她爱她宠她,无时无刻不为她担忧的好大哥,可是……
静兰茫然地想:不放在心里,那该怎么办呢?
难道跳起来逼问他:“你既然娶了个农村女孩,为什么又要鄙视他的家庭?为什么不能老话里说的那样,一个女婿半个儿,对我的父母多点耐心多点孝道?”
难道在他以应酬为借口,频繁的半夜归家时,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逼着他订下门禁时间,甚至写下血书签字画押吗?
静兰自己是个老师,她更清楚父母在孩子的成长教育中,是缺一不可的,尤其像他们这种双生家庭。
她曾经试图说服刘天豪,让他以孩子为重,多腾出时间来陪孩子,告诉他孩子的成长需要母爱,同时也需要父爱,而这些不是金钱所能代替得了的。
可是刘天豪却把问题抛了回来:“这世上又会赚钱,又能够把家里照顾得事无巨细的完人也许有,但我没有见到过,也不可能是我刘天豪!你觉得呢?”
父母老年得女,家境虽不富裕,但家人却宠她如珠如宝,二十多年的成长历程里,顺风顺水事事如意,没吃过苦没受过难,适龄之时又毫无磕绊地嫁入豪门,她所拥有的这一切,在旁人看来是多么的风光无限。
静兰不闹也不吵,可是并不代表她真的没有怨言,每次家人眼神里对她的担忧心疼,她就会心痛就会自责,心痛年迈的父母一辈子在她身上操不完的心,为生活中一份再平常不过的幸福都无力促成而自责。
知道静兰会今天回家,悠然早早地便携陆军前来许家蹲守恭候。
一惯只有两位老人在家独居的农家小院,一下子热闹得沸腾起来,孩子们在院子里疯玩,陆军悠然跟静兰几个坐在院门边晒太阳。
悠然突然想起什么,忙让陆军去车上拿,原来是两辆儿童小跑车,专门给两个小家伙带来的礼物,这下孩子们更有得玩了。
许静松从屋里抬了一个凳子出来,到静兰身边一同坐下聊天,悠然礼貌地叫了声大哥,陆军这家伙忒有眼力见,紧跟着从善如流。
陆军皮肤细白,清瘦的脸上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微微一张口笑,两排洁白的牙齿显而易见,跟文弱书生沾不上边,却堪堪配得上谈笑怡然温文尔雅几个字。
每次见到陆军,静兰就忍不住暗叹:真没想到,行事果敢洒脱精明的悠然,竟然降伏在这样一个柔润如温风的男孩手里!
不过,出乎她预料的事情,又何止是这一件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