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不一匆忙回住处,与卢定一撞个正着。
卢定一鬼祟地笑道:“戒之老弟,你要发达了。”
曹不一不明就里,问道:“怎么回事?”心中顿生一种不祥之感,不安的神色跃然于脸。
卢定一笑道:“别跟我打哈哈了。刚才那个艾婉来找你,我就觉得有猫腻。我都看见了,那个不就是学生头子吗。你要是把他供出去,不知道有多少好处呢。”
曹不一当即黑了脸,厉声说道:“想都别想!他可是我的兄弟。”
“兄弟?”卢定一似笑非笑,想了一会儿,换了口吻说道,“你去说了,对他其实也没什么坏处。跟政府闹,那还是不是鸡蛋撞石头。你现在是帮他。他要不吸取教训,以后指不定闹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到时候才不好收场呢!”
曹不一不说话不表态,偶然间看到了卢定一嘴角的笑容,暗恨:“差点就着了他的道!”起身说:“你不用再说了。我知道怎么办。你可别自作主张,不然咱们两家的合作就到头了。”拿了东西急忙出去。他刚到驿站催促孟森说:“你快走!卢定一那小子跟踪我发现了你。我怕他不守信用已经去通风报信了。”
果然,孟森前脚刚走,卢定一后脚便领着一队兵到了。卢定一一拍大腿,甚是懊恼。而扑了个空的小队长更是恼羞成怒,对曹不一叫嚷道:“抓不到人就抓你顶数,勾结乱党也够你喝一壶!”
卢定一见状连忙劝曹不一道:“别死扛,这会影响你仕途的。他呢顶多关几天就出来了。”
小队长恫吓道:“哼!别说让你职位不保,就是平头老百姓怕也当不了。”
卢定一从旁敲边鼓:“想想那位可人儿吧。只需让孟森离开一两年,你不就好事得成?”
曹不一一咬牙,心也渐渐软了,说道:“长官,我不过是个小秘书。这样可好,我知道另一个人,抓他也是一样的。只求您高抬贵手放过那不懂事的朋友。”
长官狡黠地一笑:“行——”于是拍拍曹不一的肩膀,推着他向外走。
曹不一故意绕着村子七弯八拐走了许久,小队长有些不耐烦地问道:“怎么还没到?你不会是耍我们玩吧。”
卢定一眼珠一转,赶紧凑上前说道:“不会不会。他前程就在这一次。哪儿会那么糊涂。不过,长官,咱们这么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就算曹秘书知道路,那两个小子听见动静也早跑了。不如让曹秘书在前边找,咱们远远地跟着。”
小队长点点头:“说得对,你去找。”又将曹不一往前一推。
曹不一凭着过往的经历,找到了被救小孩的院子,敲了敲门,许久没人应声,正准备离开时,孟森开了个小缝,惊诧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曹不一借着微弱的光亮看见张博明也藏身屋内,便说道:“突然收到家里的一封信。”
孟森紧张地问:“信呢?”
曹不一不由得吞了一下唾沫说:“信太要紧,我看了就烧了。你跟我来,我和你细说。”拉着孟森就向外走。博明只当兄弟俩有什么要紧话需要避嫌,并不警觉。
越往外走,孟森越发现曹不一面色慌张、眼神闪烁,拉自己的手抖得厉害。孟森忽而瞥见刺刀的寒光,当即醒悟,却咬着牙强忍住心中怒火,思索道:屋里的博明还不知道。孟森环顾四周,拿起身旁的一个陶罐,“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大声嚷道:“既然大伙都已经来了,怎么还藏头缩尾?”
张博明闻声凑到门边一看,恍然大悟,当即抄了小道遁走。火把的光映照在孟森无所畏惧的脸上,曹不一却已满脸渗出汗来。
小队长笑道:“好啊,倒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来啊,给我绑了!”
孟森虽有些鄙夷,但却没有反抗。
见孟森将被带走,曹不一连忙上前对小队长说道:“长官,不是说好了,只抓一个,放了他吗?”
小队长诡笑道:“是说抓一个呀,那个跑了,当然得抓这个咯。”
曹不一当即大怒,骂道:“你这个骗子!”
小队长转笑为怒,瞪着曹不一说:“少跟我在这儿耍浑,把老子惹毛了,连你一块儿抓。要不是看着栾局长的面子上,你早就该被抓取问话了。跟你说,这回的事徐总统亲自过问,别说栾局长,就算段总长说情都未必好使,你最好识相点。”说完向手下们喊了一声“走!”便大摇大摆地走了。
卢定一赶紧拉着曹不一,低声劝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别强出头了。”
曹不一甩开卢定一的手,望着远去的孟森和曹不一,一时双眸无神,整个人都像被抽走了魂魄一般毫无精神,许久才想起会范阳大学。
静女楼下,艾婉听了曹不一带回的信,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问道:“怎么会被抓呢?”
“这——”曹不一满脸是汗,躲躲闪闪无法作答。
卢定一抢着说道:“说是在村子里被逮着的。大概是出来活动的时候被蹲点的发现了。”
艾婉恨铁不可成钢地说:“就是不肯听人劝!”她嘴上不饶人,眼泪却已经流了下来,当即说道,“我去找韩校长,他一定有办法就孟森。”
韩青套了马车,连夜赶路前往城内。艾婉和曹不一则守在韩青家等消息,韩夫人劝了几次,两人都不愿去客房休息。一直等到天亮的时候,门忽而开了,艾婉和曹不一连忙抬头,满含希望地朝门口看:韩青一脸倦容地走进屋。与他一起的还有金晖。
艾婉顾不得惊讶金晖为什么会此时出现,连忙向韩青问道:“韩校长,怎么样了?”
韩青摇了摇头说:“我能动用的关系、能想到的人都试了,现在知道人倒是暂时没事,只是徐总统亲自下的令,没人敢私自放。”
艾婉焦虑地说:“这可怎么办?”
韩青安慰道:“你别急。我一会儿找吕翁,他学生多,或许有门路。另外,金晖也可以帮忙让他父亲打听一下。”
金晖也劝道:“婉儿你且放宽心。我马上去打听。”说完便匆匆上路。
艾婉这才想起隐约听孟森提起过:金晖的父亲也是官场里的人,职位还不低,也正是父亲在职,金晖才对仕途经济深恶痛绝。如今为了孟森,金晖也不得不向父亲低头。
从日出等到日落,韩青的家里又多了林琅、蔡玉、鲁直等闻讯而来的人。匆匆而嘈杂的脚步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门口。进门的是穆兰、竹下青川和金晖。众人见他们脸色都阴沉沉的,便知道并没什么好消息。唯有艾婉不死心,问道:“怎么样?”
金晖一撇嘴,说道:“我求了父亲去说情。父亲说兹事体大,无论怎样都不肯出面。”
穆兰补充道:“我这边也是,使领馆那边也不愿意出面。”
韩青最后回来,也是摇头:“吕翁的学生们说话倒是客气,只是都不肯帮忙。为今之计,只有静观其变了。”
艾婉长叹一声,只得接受这个现实。众人皆心情低落,曹不一更是心情复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