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深深的吸进一口气,小霸王看着蔓云就道:“我娘也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我知道那种感觉。”
蔓云一愣。
小霸王又道:“我当时只是想弄乱你屋里的东西,没想过要弄坏你娘的遗物,知道了真相之后我也很后悔,所以我才会满大街的找和你那个一模一样的,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一个相似的,可是……”
想到那意外摔碎的平安扣蔓云不自在的顿了一顿:“那是你自己没接住。”
“好,就算是我自己没接住,摔碎了是事实吧?”
蔓云没出声。
小霸王也没再纠缠这个问题,他只将目光转向了蔓云手里的那碗汤圆:“媚娘说你很久没有回过家乡了,这是你家乡的特产,我也没什么可以帮你做的,只能煮上一碗汤圆聊表心意。”
看着小霸王态度诚恳,一脸真诚,似乎说的都是真话。蔓云便没再凶他,目光垂下,却意外的瞟到了他的手上红了一片,张开就问:“你的手怎么了?”
小霸王讪笑了一声,窘迫的将两只手伸上了前:“烫得呀,为了帮你煮汤圆我两只手都烫出水泡了,你看,你还要拒绝吗?”
明明什么都不会却偏偏要逞能,活该被烫。有些看不下去,将汤圆放回到桌上,蔓云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将他拉到了桌边:“你说你能干什么,会干什么,煮个汤圆都能把自己烫成这样,是不是做顿饭屋子都要被你烧了?”说着,从抽屉里拿出药和纱布,赶忙给他包扎。
本以为得来的会是一顿奚落,却没想到蔓云竟会不计前嫌的给他包扎。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想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小霸王只觉得自己还真是挺混蛋的。他抬头看着蔓云,特别想对她说一声抱歉,但话未出口,却看着蔓云的侧脸失神了,就觉得柔和下来的她真是好看。他问她:“蔓云,你不生气了吧?”
“没有,还很火大!”将纱布剪开,蔓云将剪刀放到了桌上。
早已见怪不怪,小霸王也没往心上去,却又问:“你们那个弹琴的说这里好多人都孤儿,是真的吗?”
“好人家的孩子谁又会栖身在这种地方,还有你们这些……”话到嘴边看了一眼小霸王,蔓云顾及他的感受没说出口。
自知理亏,小霸王难得的没有反驳,只是闷闷道:“之前的事情,我知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你以为只是添麻烦这么简单?”
“其实我和你们也差不多,不过你们是真的没亲人了,我好一点,有也等于没有。”说到这个,小霸王满腹都是惆怅。
一听这话蔓云好奇了,她将手中东西放下,不解的望着他:“你不是新安郡王的小叔公,你爹不是城中首富吗,你怎么会没有亲人?”
小霸王摇了摇头,看了看蔓云包扎好的两只手,道:“所有人看到我爹都觉得他很厉害,很有钱,也很会赚钱,可是你知道吗?我打小就很少见到他在家里。这世上的人都说老来得子,这个孩子会在父母心中有着特别的分量,而我看到的却完全是相反的,我爹一回来不是指责我就是教训我,我从来都不知道他有没有拿我当儿子看。”
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蔓云问他:“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娘死后他就没怎么管过我,虽说生活上衣食无忧,可是他却很少和我亲近。你知道吗,小时候我看到屋檐下的老燕子给小燕子喂食都特别羡慕,我觉得我就像没人管的孤儿。”说到这个小霸王有些激动,整个人都变得十分沮丧。
看着他那可怜的模样蔓云有些同情,倒了一杯水放到了他的手边。两手抱着茶杯,小霸王神情有些恍惚,却又接着道:“所以从那时候起我就开始气他,只要能让他生气的事情我就去做,什么和那些花花公子鬼混,什么砸别人家的店铺,什么拿钱买一堆废物,总之只要能气到他。我的计划成功了,可是却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刚开始时他还很生气很生气,然而到了后来,他却只是让手下人去摆平,连面都见不着了……”
看不出来,这横行霸道耀武扬威的小混蛋居然心里还藏着这样的秘密,可是这不就是一个叛逆少年为了引起亲人的主意,各种使坏的伎俩吗?那不是话本故事中才有的事情,怎么现实中还存在的?蔓云有些好奇:“那你这次在仙乐坊的事情也没告诉你爹?”
“告诉他又怎样,他只会骂我是小畜生,我的事情才不要他管。”
明明岁数也不小了,居然还像小孩子一样耍性子,他这是没长大吧?听着小霸王说的这些,看着他的表现,蔓云只觉得他幼稚。“你说你爹不管你,那你爹为什么不让你自生自灭,还要供你吃供你喝,帮你收拾烂摊子?”
小霸王放下茶杯便手臂一挥,振振有词:“那是他怕没儿子送终。”
“噗嗤”一声,蔓云忍不住了的笑了出来:“如果是送终这个问题的话,像你爹这么有钱,很多人排着队的想给他当儿子的,你还真是想多了。”
没想到蔓云竟是这么看的,小霸王不悦的拉长了脸,就听得蔓云问他:“你说你爹对你不够关心,每次都只知道骂你,那我想问你一句,你这个做儿子的对你爹又关心了多少?”
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小霸王意外一怔。
“你气他的时候可有想过他的感受?”
“我……”
“如果仅仅因为你爹对你关心不够你就对他百般怨恨,你不觉得这对于一个生你养你的人而言太不公平了吗,只知索取而不知反省,这样的你是不是也太自私了呢?”
听着从未想过的问题,回忆着这些年的经历,小霸王沉默许久。
蔓云却微叹了一声,仰起了头:“其实我很羡慕你,无论怎样你爹都还在你的身边,而我就是想怨恨都没有怨恨的机会了。”
“蔓云……”只觉得这气氛低沉得让他有些难受,小霸王内心矛盾的看了一眼蔓云。
蔓云却笑了起来:“遗憾一旦造成就无法挽回,我想你之所以对你爹那么怨恨便是源自内心深处的爱,爱他为什么不让他知道?你说你爹是老来得子,想必你爹现在也不年轻了,让这样一个老人家为你操劳为你担忧,你能心安吗?”
这短短的一刻接受的东西实在太多,小霸王有些消化不过来。他两手扶着脑袋,闷声道:“让我想想。”眸光却一下子转到了手边那碗汤圆,抬头就问蔓云:“你怎么不吃啊,都凉了。”
蔓云神色怪异的瞟了一眼:“你煮的东西能吃吗?”
面有难色的怔了怔,小霸王讪笑了起来:“是,开始是我煮的,我特地去找了楼中楼的大厨教我,可是他看我笨手笨脚的,直接就帮我煮了……”越说声音越小,想想都觉得挺丢人。想他一直都还觉得自己挺了不起来着,头一次真正感觉到自己挺废物的。
瞅着他那滑稽的模样,蔓云失笑出声,端过碗便用汤勺盛出一只汤圆咬了一口。虽说味道和记忆中的始终有差别,但小霸王的心意她却是感受到了。然后抬起了头,看着小霸王。
看着自己的付出终于得到了认可,小霸王激动得有些想哭,瞅着蔓云开心的笑了起来。“啊呀,坏了!”
就在两人关系方才缓和的时分,端着碗的蔓云忽的整个人一怔,放下碗就站起了身。
“怎么了?”不明所以,小霸王跟着站了起来。
“我两天没给你解药了吧?”
这不说他都忘了,经这一提醒忽然只觉得肚子痛得厉害,浑身都像有虫子在爬。小霸王手捂着肚子惊恐的望着她:“好像是……”
蔓云忙从萧鸾和给的那个药瓶里倒出了一粒药丸,可是放在手心她却又不知道该不该给小霸王吃了,这都停了两天了现在才继续还管用吗?想来还是不敢擅作主张,蔓云转身放下药瓶和药丸,扶着小霸王就道:“要不你还是别吃了吧,我们去找鸾和姐姐问问吧?”
直接都被吓傻了,小霸王哪有什么主意,蔓云这样一说也只能点头,愁眉苦脸的跟着蔓云就去找了萧鸾和。
彼时萧鸾和正要出门,方才到大厅就见着蔓云和小霸王走了过来,而且小霸王还是被蔓云搀扶着的,走路都在打飘。
看不出来啊,前几天闹得水火不容,怎么一转眼就和好了?瞅着他们两人一起出现,还出现得这么和谐,萧鸾和有些意外,瞪大了眼睛看了好一阵,直到人都走到她面前了才收回了目光。指了指两人,她好奇的问道:“你们……怎么回事?”
蔓云倒是老实,一脸自责的看着她就道:“姐姐,我闯祸了。”
“闯祸?你能闯什么祸?”这一听更好奇了,萧鸾和不断的打量着蔓云,只等着她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内容,岂料小霸王接过了话音,一副快死的模样,问道:“她忘了给我解药,我是不是快死了?”
听着这话,萧鸾和差点没忍住喷出来。要说那药,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药,那就是文善给她疗伤用的百子丸,有伤的人吃着可以活血散瘀,正常人吃着能强身健体。这小混蛋在仙乐坊这些日子没一天安分,她还以为他知道了那不是毒药来着,搞了半天……
强忍着笑意,她点了点头:“吃,接着吃,死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