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肖寒,还很青涩,惊慌失措地检查炼成阵,没有问题,于是继续念咒语。
莲月就在距离他不过几米远的地方,被绑在了椅子上,她的嘴也被胶带封着,她似乎是想要说什么的,可是那语言都是破碎的,在肖寒的听觉里,后来的几年都没能把那些还没来得及说出的话拼凑完整。
他抬头看见她,她的眼泪流下来。
他的心就更慌了。
对方总共有七八个人,关键是,一柄利刃已经架在莲月的脖子那里,这让他想要放手一搏背水一战也不可能,他慌乱地低下头去,再次念起炼金的咒语。
他结巴了,还念错了一次。
他的额头在出汗,他终于完整地念出了咒语,可是当他把手放在炼成阵的两端,那些材料依然没有变化。
他的手开始发抖了。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那么无力过——
什么炼金术师,点石成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越心慌,越是力不从心,他低着头,耳边传过来的是莲月呜咽着的声音。
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每个夜晚他都会陷入深深的梦魇里面无力自拔,那个情景不断地重复再重复,他听见那些绑匪催促的声音和莲月无力的哭泣声,他不停地念着那些丝毫不起任何作用的咒语,他的手按在炼成阵的两端,曾经对他来说那么容易的炼金术,怎么也起不了作用。
慢慢的,慢慢的,他就听不见其他的声音了,只听见自己空洞的声音充斥在整个空间里面,他想要抬头看看莲月,但是他抬不起头。
他不知道怎么去解释,为什么曾经小菜一碟的法术那一刻对他来说就那么困难......
人的记忆,有时候是很奇怪的,就像他忘记了中间,又经历了什么,他朦胧中想起自己大概是求过情的,说过类似于放她走,你们留我在这里我就能炼成之类的话,还是说需要时间?
但是那技术拙劣的谈判没能救得了他,也没能救得了莲月。
那时候外面的声音开始变得嘈杂,有自远而近的警笛声响,后来他知道那时候是容烨修发现报警的。面前的那堆人在慌乱之下,看到他面前那堆依然还是一堆废铁的材料,明显是恼羞成怒了。
整个过程,仓促而慌乱。
闪着寒光的刀刃,利落地抹过了莲月白皙的脖颈,血液喷涌而出。
他们在她面前杀了她。
他闻见血液的腥气,满目的猩红铺天盖地,他有一刻的眩晕,他没能够及时地反应过来。
似乎是有警察冲进来了,那些人呢,也许是举手投降了,可他哪里还记得那么多呢,他走向莲月的时候腿是软的,他伸手想要先按住她的伤口,他的手哆哆嗦嗦。
那一年,肖寒十六岁。
他才明白早逝的父母曾经对他说的那句话。
“点石成金,也许正是一个诅咒。”
——一个异类,该活的像这世界的一个过客。
来,或者走,不要留下痕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