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哭就哭吧,别憋着自己。”警卫员的眼中满是心疼。他十四岁入伍就跟在严首长身边,一直做他的警卫员,严家的事他比谁都看的清楚。严嘉恩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女孩儿看起来柔弱,但心里比一般的男人都要坚强,所以他才下狠心让她面对。
他相信她一定能挺过来。
严嘉恩摇摇头,擦掉脸上的泪水,温声地笑道:“我没哭,没什么好伤心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彦,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彦没那么容易死。”
警卫员皱了皱眉,刚要说话,严嘉恩便打断了他。“张叔叔,我们回去吧。我们找到彦,他一定还活着。”说着,她慢慢地将抽屉推了回去,随即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回到楼上,严建国跟警卫员对视一眼,后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严建国眉心一簇,看向自己的孙女:“嘉恩,你……”
“爷爷,既然哥哥这边没事,我先回警局了。”她轻声打断他,又转头看向张平,“张局,凶手还活着么?”
张平说:“现场一共发现三具尸首,其中有量具已经全身烧焦,分不出样子,剩下一具……下半身烧焦。三个人的DNA正在对比,目前除了一人外,剩余两人的身份还在确认中。”
“不对。凶手是一人,连教授是一人,最后我哥又带进去两个人,他们应该有五个人才对。我哥活着出来,那么剩下那个人呢?”严嘉恩很快就揪出张平话中的漏洞,谁知张平却说:“这个问题我们已经想过,现在怀疑还有一个人应该还没被找出来。救援那边的武警还在全力搜索,尚未找到的那人不出意外应该是严首长的下属。”
“也有可能是连教授。”严嘉恩淡淡道。
“不会的。连教授已经……”张平下意识地接她的话,话到嘴边才意识到什么,惊讶地看着她:“严组长,你刚才没看到连……”
“我不信。”严嘉恩说:“太平间的那个人不是连教授,他不是我的丈夫。”
……
严嘉恩和李明光一起回到警局,李明光看着严嘉恩欲言又止好几次,但她却像没看到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等到了办公室,张鹤飞和张真看着严嘉恩,两个人都狠狠愣住。
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在医院么?
连修彦死了,这么大的事她居然还回警局?
”张组长,之前我听彦跟我提起过你们二人之间的恩怨。我不想掺和进来,但是现在事态紧急,我必须尽快找到彦,所以请你暂时放下你们的矛盾,帮帮我好么?”
严嘉恩站在张鹤飞面前,恭敬又认真地说。
“你……”
“张组长,你不会也要告诉我,太平间里的那具尸体是彦吧?你们不是也认识很久了么?那你应该很清楚彦的实力,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对么。他肯定还活着,一定还活着,可能因为一些原因暂时不能回来,所以我要找到他。”
张鹤飞怀疑严嘉恩是不是魔怔了。那具尸体明明就是连修彦,经过很多人辨认,那张脸就是他,为什么严嘉恩不相信?不,应该说她是真的不相信,还是不想面对这个事实。
想来想去,他觉得还是应该让她面对现实。
”严组长,在你昏迷的时间里,我们所有人都去看了连教授最后一眼,很确定那个人就是他。正如你所说,我跟他也认识了很多年,的确很清楚他的实力,但再强大的实力在手枪炸弹面前都无济于事。我们只是普通人而已,死者已矣,希望你能保重。”
严嘉恩平静地凝着张鹤飞那双眼,忽而一笑:“张组长,他们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怎么也站在他们那边说话?我说那个人不是连修彦就不是!我会找到证据证明!”
说完,她快速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临走前又看了眼张鹤飞三人。“这段时间谢谢你们。”
……
医院内,所有人都聚在一间病房中。现在严建国来了,俨然成了他们这里最有发言权的人。
“尽快将凶手的真正身份确认,跟这件事有关的人全部逮捕。我已经跟有关部门沟通过,这边的事等信阳醒过来,还是由他全权处理。”严建国说:“至于连修彦教授的事……除了嘉恩外,他没有其他家属,但是尸体不能总放在这里。这样吧,今天你们就把连教授的尸首带回京北,就算火化,也要回去进行。最后,跟这件案子有关的所有信息,谁都不能透漏给严嘉恩,案子已经完结,所有资料全部销毁,一张纸都不能留。听清楚了么!”
“是!”
……
严嘉恩来到法医室,那个她不怎么熟识的法医正在做DNA比对。其中一人的比对结果已经出来了,正是那个凶手——给张莹、邢晓雪和夏磊都上过课的教授。
她的真实名字叫王凤兰,二十岁就已经蛰伏到国内一些秘密机构中。这些机构很少人知道,但知道的人都是最顶级的大人物。这个机构专门为国防、国军等输送最高端的人才。而利用高智商人群做实验的事,很多部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本来进行的很顺利,谁知道王凤兰竟然患上精神分裂,分裂出的两个性格就是两个极端。
一个极端的坏,一个极端的好。
不过,这种“好”并不是好人的好,只是正常人的那种好。
正常情况下的王凤兰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所以才会出现这一系列的案子。她希望利用张莹的死,让警方一步步查到背后的真相。
“那个……严组长,节哀顺变。连教授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他因公殉职是英雄,我们……”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您姓什么。”严嘉恩看着这个法医说:“首先,我不认为连修彦就这么死了。其次,我想知道你对医院太平间的那具尸骨有没有做DNA比对?”
“当然有。因为尸骨上有戒指,上面直接让我先做的比对。”法医觑了眼严嘉恩,声音不由得放轻一些:“跟连教授的DNA是相同的。”
严嘉恩闭了闭眼,强压住内心的翻涌,再开口时已经冷静下来:“谢谢。”
……
天不知何时下起了蒙蒙细雨。
冬日里的细雨为空气平添一抹湿冷。
严嘉恩走出警局大楼,抬起头望着阴沉的天空,只觉心像是被人掏空了似的,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他真的死了么?
她不信。
可为什么大家都说他死了。
什么戒指,什么DNA……
严嘉恩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眼前渐渐升起一层淡淡的氤氲,她胡乱地擦掉,深吸口气朝外走去。
连修彦那种人才不会死!
严建国的车子就停在警局门口,老爷子坐在轮椅上,身后的警卫员帮他撑着一把黑伞。他看着严嘉恩一步步朝他走来,眼前的她,小脸绷的很硬,眼里的倔强让他心疼。
“嘉恩,回家吧。”严建国看着她开口。
“爷爷,我还有家吗?”严嘉恩静静地望着他,严建国心里一怮,一生戎马的老爷子竟然想哭!
“你怎么没有家?我跟你哥哥不是你的家人么?”
“爷爷,我想去医院。”
严建国点点头,亲自把严嘉恩送到医院。连修彦的尸骨还停留在太平间里,她到地下一层,便转头对严建国说:“爷爷,张叔叔,我想自己进去待会儿。”
“好吧。待一会儿就出来吧,里面冷。”
严嘉恩微微一笑,走上前轻轻抱住了严建国,柔声地说:“爷爷,我相信他没死,他就不会死对么?你放心,我会好好的。”
等严嘉恩进去,严建国没忍住抹了一下眼睛,“这孩子……”
“老首长,她会挺过来。”
“我也希望,可是嘉恩这个孩子……我真不知道她会怎样。老张,辛苦你,陪我在这里等她出来吧。”
“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严建国的心跳的越来越快,他让警卫员进去找严嘉恩,结果太平间的门竟然打不开了。
“首长!”警卫员大惊!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停放连修彦尸骨的柜子边,地上放着严嘉恩的外套和围脖,可她的人竟然不在里面?
“快找人来!”
医院的工作人员很快就拿来了钥匙,好不容易打开门,却发现里面的把手上插着一根扫把,可是严嘉恩去哪里了?
太平间里没有其它出口,她不可能出去啊。
“快撞进去!”严建国的声音都在颤抖,苍老的脸上满是紧张慌乱。
千万不要出事!
几乎所有的人都聚在了门口,几个便衣奋力用身体去撞那道门。撞了两三下终于将门撞开,张平他们先行跑进去,但是太平间里一目了然,根本就没有能够藏人的地方。
严建国哆嗦着手指指着停放连修彦的抽屉,“开……打开那个!”
闻言,所有人脸色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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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岁那年我遇到了连修彦。
如果那个时候我知道自己将来会那么爱他,当时我还会喜欢上他么?
答案是会。
有些人注定一辈子就做一件事,有些人注定一辈子只爱一个人。
那天他把我从网吧抓出来,又在旁边的小胡同里吻了我,我想揍他,可我打不过他。回家以后,爷爷用过一种很满意的表情看着他,说:“不错,小彦啊,以后我这个孙女就交给你了!”
“是,首长!”
我坐在一边看着这个冷冰冰脸的家伙,心里恨透了他。不过转念一想,既然爷爷把我交给他,那以后肯定有很多报仇的机会。
哼。
那时候我上初中,学习排在年级中等,每天最爱的事情就是看名侦探柯南。每当这个时候,连修彦这个死人脸就会冒出来,把我的小电视关上,然后拿出我的课本和卷子,丢到我面前。
没错,就是丢。
这个死人脸,凭什么老是这么盛气凌人的样子!
不就比我多吃十年米饭么!
有什么大不了的!
“做题。”死人脸冷冷地看着我,那眸光好像我是他的杀父仇人似的。
想想就觉得生气,每次都在我看柯南的时候打扰我,这家伙根本就是存心!“姓连的,今天的作业我已经写完了,卷子也做完了,你不知道现在国家提倡减负么?你这样每天都逼着我学习,我还有没有自己的时间了?我爷爷把我交给你,不是让你用这种方式虐待我!”
果然,听到我的话,他那脸色立刻黑如锅底,漆黑深邃的眼睛恨不得在我身上戳出几个洞来。但我不怕他!
“语文61,数学60,英语6,物理61,化学61。”
听着死人脸说我的分数,我呵呵一笑:“60分及格,少一分受罪,多一分受累。这不是刚刚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