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侧写的要求寻找,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嫌疑人。可奇怪的是,跟张莹有联系的人之中,竟然没有一个人符合全部的侧写。有几个人符合性格和家庭方面的侧写,有的人符合年纪跟经济方面的侧写,还有人符合行为做事方面的侧写……
太奇怪了。
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是侧写出了问题?
连修彦再次做了详细的侧写,这次他在本子上将作出此番特写的每个理由都写明,经过详细严谨的判断和推理,最后得的结论仍然跟上次的一样。
“怎么会……”连修彦拧眉困惑地看着手中的推理过程,他反复检查了好几遍确定没有任何错误,连细节都写得清清楚楚,难道这个凶手真的神通广大,可以成功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给他的都是错误的侧写信息?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更能肯定凶手就在张莹认识的人之中。否则,对方大可以不必这样。
既然这样找不到那个人的身份,那就只好用那个办法了!
排除法!
先排除最可能的人,如果这些人没有可疑,那么剩下最不可能的人便是他要找的真凶范围。
张真他们这趟去了很久,跟严嘉恩前后脚回来。
“连教授?”张真看着满满一个白板上的推理过程,惊得简直要掉下巴,随即又是星星眼地凑过去一条一条地看。毕竟还是第一次看到连修彦写出他的推理过程,这个正是学习的机会。
不光是他,李明光也凑了过去一个字一个字的看。
严嘉恩扫了一眼就大概明白他的想法了,连教授正在抽烟,见她来了赶紧把烟掐掉。“回来了?”
“嗯,我刚才看到你写的推理了,这不是很好么?为什么要抽烟?”每次他抽烟的时候都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尤其是在推理之后抽的话,这就代表他自己对这些推理抱有疑问,可又不知该如何解决。
“我也认为我的推理无懈可击,可是嘉嘉……我将张莹认识的人全部检查了一遍,没有一个人符合全部侧写。但是我敢肯定,凶手一定在这些人中间,只是他用了某种方法混淆了我的试听,给了我错误的侧写信息。我现在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严嘉恩没想到还有这么个插曲,想了想,她说:“我刚才跟张组长他们一起回来,不妨去听听苟勋的口供,也许对你思考有帮助。”
据张真的介绍,苟勋现在的样子很难让人看出他小时候是个混混。可能是因为苟力事情有成的关系,苟勋现在也是仪表堂堂的高三生,对待警方很有礼貌,他们一家三口看起来也很和谐。
对于警方的问题,苟勋没有多加思考就给出了答案。当年确实是有人给了他很多钱,让他将设备藏到赵家小院里,并且对于这件事他要保密,哪怕是面对父母都不能说。
当年的苟勋还小,哪里见过那么多钱,想着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他就做了。他们家买的第一辆小轿车就是用的这笔钱,这笔钱也是他父亲的第一笔启动资金,慢慢的走到今天。
苟力说这个人是他们全家的恩人,他这几年也想方设法的寻找他,可是都没有下落。这个人当时给了苟勋一个电话号码,让他安置好设备以后去村里的小卖部给他打电话。赵家出事以后,设备也是苟勋收回来的,那个人拿到想要东西,又给了苟勋一笔钱。
那个人的号码苟勋现在都存着,可是那件事过去以后,他怎么打对方都是无法接听。那个给他钱的人,就像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严嘉恩看着口供里的叙述,觉得有一点很奇怪。“既然是很多钱,那么对方是怎样交给苟勋的?那时候苟勋还是未成年人,不可能有自己的银行卡,难道是直接给了苟勋的父母?”
“这点我们也问过。苟勋说,当时钱是那个人当面给他的。
“当面?!”严嘉恩一脸惊讶。
苟勋还见过对方?!
“对。当时苟勋确实是这么说的。第一次给他钱,对方是把钱放了他们村口的那颗大树底下埋了起来。但是第二次就是当面给了,只不过苟勋说当时是夏天,那个人还带着一个很大的口罩,好像身旁别人认出他似的,所以他也不能肯定这个凶手的身份。”
苟勋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那岂不是线索又断了?
张真仿佛知道严嘉恩在想什么,说道:“严组长,我又仔细问过苟勋,他虽然不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但他断定,那个人一定是个女人。”
“女人?!”不仅是严嘉恩,就连连修彦都愣住。
“对。他还跟我保证来着,说决定没有骗我。他说当时他记得那个人把钱交给他的时候,手指非常纤细白皙,根本就不像男人的手,他还趁机装作不小心地碰了一下,那人的手立刻就缩了回去,还警告他,如果这件事被第三个人知道,不仅是他,苟家上下都没命去享受这笔钱了。当时苟勋太小,又怕又担心,他就找了个理由,说自己买彩票中了奖,全家都可以搬到城里去住了。也是靠着这笔钱,他们家算是彻底脱离了贫困。”
女人……
对方是个女人?
会不会是凶手故意使用的某种障眼法?或者是当初跟苟勋见面的人,其实是凶手花钱雇的?可是有必要么?苟勋当时那么小,即便凶手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提前录下了赵小南犯罪的证据,可对于苟勋完全没必要。
严嘉恩看向连修彦,他的脸色更难看。不难想到,若凶手真的女的,那连教授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而且错的特别离谱!
“我出去一下。”连修彦没有回应严嘉恩的眼神,起身径自走了出去。
留下那些资料仿佛在嘲笑着他的无能和错误。
严嘉恩追出去,最后终于在他的车子里找到他。连修彦正靠在驾驶座上闭目,那个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严嘉恩敲了敲他的车窗,连修彦好像知道是她,没有睁眼,只是手无声地案按下开关,将车窗放下,淡淡道:“我想呆一会儿,你回去吧。”
“开锁,我要进去。”严嘉恩才不管他在说什么,这种时候哪儿能让他一个人呆着?认识连教授这么多年,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被对手设计的如此挫败!
这种情形可不多见呢!她怎么能错过!
连修彦没再说话,严嘉恩也没催他,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车门“啪嗒”一声,严嘉恩不由分说地跑到对面,一屁股坐到副驾驶的位子上。
“刚才急着回来我都没吃午饭呢,你带我吃饭去吧,我好饿。”严嘉恩拉了拉他的衣袖,嘟着嘴摇晃着撒娇。
连修彦这才睁开眼看她,半响无奈地轻叹一声,让她系好安全带就出发了。
因为下午还有工作,他们不能去太远的地方。
十五分钟后,他们到了附近最好吃的一家小吃城。这里都是严嘉恩爱吃的各种小吃,她硬拖强拉地才将连修彦从车里拽出来,跟她一起进去。
“我吃过了。”连修彦没什么感情的说。
“吃过了就不能陪我了啊?”严嘉恩也不管他是不是愿意,直接拉着他到了小吃城的四层。在各种食物面前挑了挑,最后选择了好几样好吃,连修彦跟在后面付钱,看的那些小服务员眼睛都泛着绿光,就好像狼在盯着猎物一样。
严嘉恩找了个位子坐下,连修彦本想坐她对面,但被她一把就拽到了身边。她从包里拿出今天换的本本交给他,“喏,从现在开始,本人正是成为一个自由人了!要是有什么人想娶我的话,最好尽快哈!过时不候!”
连修彦看着那个本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嘉嘉,你已经有两个这种本儿了,你说谁还会娶你?”
严嘉恩凤眸一瞪,双手叉腰,十足的小悍妇模样:“连修彦!你说什么呢!敢不敢再说一次!”居然还敢嫌弃她?再说,虽然是有两个本,但是她跟大白之间根本就是有名无实好吧?
这位大神到底吃哪门子干醋!
“哎,好话不说第二遍。”连教授淡淡开口,然后直接伸手将本子放到自己上衣口袋里,那架势好像在说谁也不能拿走。“沈慕白送你回来的?”
严嘉恩不知道他怎么思维跳跃这么快,但还是摇摇头说:“没有。他本来是想送我回来的,但是不知道谁通知了爷爷,我们刚出民政局就看到他在外面正要进来。大白知道我爷爷现在正在气头上就让我趁着没人注意从其他门溜了,他留下对付我爷爷。”
这个大白,他们都离婚了,分开了,干嘛还对她这么好啊,帮她对付爷爷……
知道她不能跟老爷子太犟着来。
“怎么?感动了?”连修彦一双漆黑的眼立刻就能看透她的想法,严嘉恩无语地说:“要感动早感动了好么?至于等到现在?再说,我要是那么容易就被感动的人,你觉得现在我还能在你身边么?”
连修彦没说话,一双黑眸静默地盯着她。
严嘉恩被他看的下意识地吞了口吐沫,满脸不自在:“你……你别这么看我!搞得好像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似的!我可告诉你,我这辈子只有你这么一个……一个男人……你……你别把我看成那种女人……”
说着说着,她的脸忽然红了。
等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她干嘛要向他解释这些啊,难道他们之间连这点最基础的信任都没有了么?严嘉恩心里一阵叹息。
“一会儿回去,我会重新做一下侧写。”
要不说连教授思维转的快,那边严嘉恩还在脸红叹气,这边连大神已经去想工作了。
“但,如果真是女人,我大概就能猜到这个人的身份了。”
连修彦的话让严嘉恩猛地回过神,震惊地看着他:“你说什么?你猜到那个人是谁了?”
“我之前看过张莹的人际圈子,里面只有一个人符合这些特性。但是现在没有证据证明是她,所以这件事你别不要跟其他人说,我想再看看这个凶手后面还会做什么。她到底将张莹的尸首分解到什么地步。”
严嘉恩吃惊地问:“手指、断臂、皮肤……你的意思是,接下来还有线索要放出来?”
“有。不过我有种预感,随着这段时间的调查,很多内幕已经浮出水面了。要不了多久,这个案子就能水落石出,接下来凶手给的线索,一定跟最核心的秘密有关了!”
“这么肯定?”
“从凶手的行事作风来看,她将张莹碎尸的目的并不是单纯的碎尸,而是通过这个手段让我们去调查她想让我们知道的事。只是现在有一点我不确定,张莹几乎算是所有事件的核心,所以凶手才能利用她的尸首碎块引领警方。这种情况,你见过么?”
严嘉恩仔细想了想,从她上警校和连修彦接触命案那天开始,到现在也有五六年光景了,托连教授的福,她好像还没接触过最基础的罪犯,但她记忆中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
那种感觉该怎么形容?把张莹比作一件成衣的话,凶手到目前为止放出的线索就是这件成衣的线头。将整根线头拔出来的话,你会发现线头的那端是另一种材质的布料,但这个布料依然被缝在这件成衣上。
“所以,我们还是应该原地返回?从张莹身上找线索?”严嘉恩想到刚才连修彦的话,他只是看了下张莹生前的人际圈子,就能这么快锁定目标,看来这个人的特点应该很突出才对。
这时服务员把小吃端了上来,连修彦把吃的东西都往严嘉恩跟前推了推,这才说:“不用。她身上没什么线索可查了,我已经大致能够知道对方的身份,只是现在缺乏证据。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继续等待,等她下一步放出的线索。”
看着连修彦眉头郁结的样子,她叹息着问:“从来都没有被凶手牵着鼻子走的时候吧?”
“有。”谁知连修彦突然抬眼看她,“那个人,是我唯一的对手。”
严嘉恩面色一僵,在他说话的同时她已经猜到他说的是谁。可是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提起他?那个人在四年前……哦不现在应该说五年前了,那个时候他就死了啊,是她亲眼所见,难道连修彦以为他没死?
“就算他死了,他也是我唯一的对手。”
连修彦说完这句就闭上了嘴巴,随手拿过一边的矿泉水喝了起来。
这是他最最烦躁时的表现,他不爱喝饮料,觉得那些防腐剂会影响智商。可是在严嘉恩看来,连教授虽然智商高,可情商却很低……
等等!
电光火石间,有什么东西在严嘉恩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好久才抓到那个点,激动地看着连修彦:“要不是这件事我都忘了!彦,你的情况完全符合凶手抓那些人的特点!高智商,低情商!而且又是著名的犯罪专家,我想你的大脑应该是凶手最想要的吧?”
连教授嘴角几不可闻地一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严嘉恩嘿嘿一笑,满脸讪意,“你不是也不爽被凶手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么?咱们现在可以不被牵着走了啊!不过这件事可能需要你小小的牺牲一下……去找你猜到的那个凶手,让她知道你的情况……”
“严嘉恩。”连修彦不带表情地打断她:“你在劝你老公去送死?”
“嘿嘿,怎么可能呢!你要是死了,我也不会独活的!这不是被案子逼得么?那个变态凶手既然这么喜欢用高智商的人做实验,那咱们这边正好有对她胃口的人……”
若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但她更相信连修彦。连修彦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能挺过来,没道理在这种小河沟里帆船。而且不管对方是谁,她都坚信那个人一定逃不过他的手心。
“就算对方是比你年轻比你漂亮比你温柔的女孩儿也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