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冠然俯身给她扣好安全带,拧着眉毛左右看了看她的脸:“你又哭了?”
“你错了,”唐尔看着前方若无其事的说:“我是困了,可能是有点感冒。”说完了还张着血盆大口夸张的打了一个巨大的哈欠。
“你不想说就算了,”孟冠然专心开车:“反正你也不是武林高手,内伤再重也不会走火入魔。”
唐尔歪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恹恹的懒得理他。
可是车子七万八绕,竟然又回到了MQ所在的向南大道上。
“你干嘛哪!”唐尔眼看着眼前的路就不对,车子转弯的时候她几乎是从座位上弹起来的去抓孟冠然的方向盘。
孟冠然被她突然起来的举动惊吓到了,车头一偏差点撞上迎面飞驰而来的宝马上,他死命的朝里打着方向盘伸手用力把唐尔重新按在座位上踩刹车,三分钟后车子才稳稳的停在路边:“干什么你!不想活了啊!”孟冠然瞪着眼睛。
唐尔看着那双紧皱的浓眉下有些不耐烦的生气的眼睛怔了怔,终于又掉下泪来。她现在看见这个地方就生气、就难过、就气闷、就想死,可是他却还是偏偏要带她来。
“你干嘛送我回来!”她伸手抓着孟冠然的领子恶狠狠的发飙,一张小脸涨的通红:“我不要回MQ!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们都是坏人!我早上晚起一会儿你就跟我置气!孟冠然你这个王八蛋!不要脸!我恨死你啦!!!!!”
唐尔乱发脾气,头痛的要命可是就是停不下来。
下一秒,她被搂进那个熟悉的怀抱里。他的胸膛结实而温暖,有着即使在病重的时候也能让她安心的青清爽味道,是什么时候她已经开始从抗拒到眷恋了,泪水又一次汹涌而来,眼睛更加模糊。
“对不起,”他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唐尔,对不起。”
她撇撇嘴巴,终于开始嚎啕大哭。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两年多来,腹黑又爱跟她斗嘴的孟冠然其实从来都是这样,有着让她觉得安全的能力。
她撒泼任性跟他斗气,也许都是因为她心里隐隐的知道他会让着她,他从来不会真正的生她的气,也从来没有打算真的伤害她。
即便他的确有那种能力。
孟冠然摸着她柔软的头发:“为什么哭,嗯?”
“因为,我……被炒鱿鱼……了啊……呜呜……”唐尔哭的停不下来,一句话都不能连贯,惨兮兮的回答。
孟冠然下巴搁在她的小脑袋上,透过玻璃窗正好看到MQ红黑相间的招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勾起嘴角轻轻的说:“不要哭唐尔,你喜欢这间公司是不是?给我点时间,我保证总有一天整个MQ都是你的,到时候谁都炒不了你的鱿鱼,好不好?”
“我们的计划里没有这部分。”暗夜,偌大书房的孤灯下,邮件上冰冷的文字在荧屏上闪烁,映着孟冠然一张沉默的脸。
“那就加进去,而且我不需要别人来指点怎么做。”他快速的回复、发送,然后拿起酒杯把手边的烈酒全数灌下,伏特加辛辣的质感从喉头直奔而下,腹中顿时火热起来。
也许这是一条错误的路,从一开始就是。
他起身负手望着落地窗外星光熠熠的夜空,胸中的暗潮不断涌动。
静寂的夜晚里,彻夜不能安眠的当然不止孟冠然一个。
林丞尉独自一人在酒吧里喝酒,这里震天的音乐反而映衬了他的寂寞,为什么?
一个香艳的女人在他身边坐下,媚眼如丝:“请我喝杯酒?”
林丞尉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放了钱在吧台上对酒保示意:“剩下的是请这位小姐的。”
出了酒吧门口,海边城市独有的夜风吹来,令他更清醒了一些。
其实他和唐尔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医院,而是在这间酒吧里,可惜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了。那时候他还是这里的熟客,如今几年过去,酒吧几经易主,之前的那个酒保也不知去了哪里。
林丞尉转身背着风倒走着,道路两边的绿篱被吹的沙沙作响,路灯很暗,只刚刚能看的清楚道路,思绪超回忆里退叠。
一切都是朦胧的,就像是他初初见到唐尔时的那样。
她个子小,画着弄弄的烟熏妆,上身穿着黑色的骷髅体恤,下身是合称的灯笼裤,一双黑色的帆布鞋,整个一个朋克打扮。酷酷的坐上吧台的高椅,她以一种冷漠的态度一扫全场,然后嗓音清亮的对酒保说:“咳咳,给我一杯柳橙汁。”
当时的他正喝着酒,差点没当场喷出来;酒保当场石化,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们这里没有吗?”她眯着眼睛,看上去有点威胁别人的样子,可其实很可爱。
后来她开始和他攀谈,笑着说因为知道自己也快要死了,所以认为全世界就自己最大,要一杯柳橙汁又有什么不可以。
“我有的是钱!”她像个土财主一下把粉色的hello-kitty的钱包拍在吧台上。
林丞尉笑,这个青涩的小女孩肯定是古惑仔看太多了,来开眼界倒像是一副来砸场子的模样。
“给她弄,给她弄。”林丞尉和酒吧很熟,觉得好玩,就在旁边起哄。
后来唐尔喝之前,还像模像样的对他举了举杯子,就好像自己真的在喝一种烈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其实我不用喝酒,我就可以自己营造出一种醉酒的状态。”她骄傲的说:“你们这种普通人是不会有这种能力的。”
她倨傲的那样子就好像她是跟他们不一样的人。
后来他知道,她说的全都是真的。
“其实每个人生来就注定要死的,只不过我挺倒霉一出生就知道了自己的死期,真是个悲剧!哎,下次你们给我买杯子放个牙刷啊……”她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还不忘调侃自己。
别的病人也有坚强的,像她这样的还是独一份儿,她习惯挑着眉倔强的说:“全天下我最不需要的就是可怜。”
他不想让她觉得他是在可怜她,于是她倒追他的时候还真的是颇费了一番周折,很辛苦。
其实那天孟冠然并不是要送唐尔回MQ,而是去她家厂子的新办公室。
唐尔趴在床上回想当天的情景。原来那个老土的“耀华玻璃厂”华丽变身,进驻本城最繁华的金融一条街的一栋新建的大厦中,而那栋大厦就在MQ的对面。木质拼板上公司的LOGO金光闪闪,告诉她玻璃厂现在的名称是“耀华集团有限公司”。
果然,在历经了她这个妖魔的百般历练之后,孟冠然这个唐僧终于百炼成金,硬生生的把一个老土的玻璃厂搞成了一个昂首阔步行走在在初级阶段国际化道路上的大公司。
“那你以后岂不传说中的‘首席执行官’了呀。”唐尔傻兮兮的问。
“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孟冠然全然不顾她的白眼,淡定回答。
心下有一丝甜蜜,又有一些苦涩,唐尔最后不得不在床上打滚,想要摆脱自己心中那些突如其来的“非分之想”。
“唐尔,你这是干吗呢。”唐玉仁径直走进屋内。
唐尔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爸,哎哟,闪了我的老腰……”
她皱着眉头,摸着自己的后腰龇牙咧嘴。
“叫你疯。”唐玉仁没好气的斥到:“一个女孩子,你就不能斯文点儿?”
“斯文搞不起来,斯文败类您看行?”她贫了一句又道:“您找我干吗?”
唐玉仁清清嗓子:“听小孟说……”
“对。”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啊?”
“知道啊,还能有什么。”唐尔掰着手指,她只是没想到,孟冠然会说的这么快。
“哦,那就好。”唐玉仁满意的点头:“你想通了就好。”
“那有什么想不通的啊。反正您也没指望过我。”
“谁说的,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不指望你指望谁啊。”
“……,我以为您会豪情万丈的说养我的……”
“女儿大了,就由不得老爸了。”
唐尔挑着眉沉默了半晌目光炯炯的问:“爸,你确定咱两说的是同一件事情么?”
“不是么?”
“我说的是我辞职的事。”
“……”唐玉仁汗颜:“我以为你答应了去和小孟的同学相亲。”
“……”房间顿时安静了,父女两相对两无言,。
“老爸,”唐尔率先开口了:“我才二十二耶,您至于么。”
“不是哎,你看那些上非诚勿扰的闺女,很多都比你小啊。老爸是怕你成大龄剩女。未雨绸缪。”
“爸,我拜托你危机意识不要这么强行不。上那节目的很多都是托儿。”唐尔摇着老爸的手臂,一副败给他的表情:“您又不是乐嘉,又不是孟飞,干嘛老这么爱配对?不如我教你上网玩‘连连看’吧。”
“老爸头发多,赶不上那俩人。还有这跟‘连连看’有什么关系。”唐玉仁推推老花镜真挚的问:“‘连连看’是啥呀?”
“是一种非常高级的游戏,老爸特别适合你!”唐尔拍着胸脯说:“而且尤其适合你现在复杂的心情。就是把成对的图找出来就行了,鉴于您现在如此的期望世界配对和谐,我就把它秘传于你吧。”唐尔拉着老爸站起来:“走,去你房间!我教你!”
“哦,是吗,好吧。但是,小孟的同学你还见不见啊。”老爸被她拉着,仍然不死心的问。
所谓情场失意就会**得意。
那么职场失意的结果是?
对于唐二,那就是游戏场得意。
孟冠然携着三分怒气而来,直到右手从后面掐着她脖子的时候,唐尔还睁着通红的眼睛梗着脖子趴在电脑前玩连连看。
“你干嘛啦。”唐尔被他掐疼了,眼睛不离屏幕,朝后伸手打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