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也来笑话我的?笑够了?可以滚了吧!”
“奴妾哪是来笑话您的?只是替你有些抱不平而已!”豆蔻玉脂自衣襟内掏出一卷绣帕,替他抹干泪水,再来,“咱先不论皇上是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就算不是,他也有这个能耐把你打趴下,你也不想想,他可是当今皇上啊!”
“皇上就了不起啊!”秦廖瞪大怒眸,吼道。
“他可以砍你脑袋而名正言顺!”
缳儿一个糊弄,果然瞧见那小子吞咽口水时露出的恐惧,便更加卖力诱哄道,“不过,至少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可以和他较量一下!”
“谁啊?”秦廖急切问道。
“你想知道?”缳儿挑眉一笑。
两人对话才不过三巡,等瑛姑出来寻人时,已经遥去无踪了!急忙派人四处搜索,可在差使行中,少有几个听她命令行事的丫头!好似她们全都知道,她这个妃子身份,只是母凭子贵罢了!无奈,她只好自己去找,途径某处拐角处,不小心瞥见地上掉落了一条昂贵绣帕,捡起来往鼻尖一嗅,嗅出了一阵阴谋!
瑛姑略晓一些医理,她带大的这两个孩子,她就是靠他们身上的味道来区分大小,这抹了胭脂水粉味的绣帕上,还沾着谁的味道,她一闻就闻出来了!
这小的刚被救回来,大的又被拐跑了!这还得了?
瑛姑赶紧回寝宫找上皇上,却见屋外站着一群奴才丫鬟,而屋内则是吵闹声不断!自她出门寻人到现在,都不曾停歇过!
瑛姑徘徊在门外,时不时望向门口,见守门公公瞪了自己一眼,赶紧止步低头,“泰公公!我……我有事想见皇上!”
“皇上正忙着呢!改日吧!”泰源就站在房门正中,说什么也不敢让步!
“可是……这事关皇子……”
“还指不定时哪里冒出来的野种,随随便便长得像了那么一点就冒充皇室!”不知是哪个丫鬟随意一声嘀咕,声音不响,却让所有有心人都能听到耳里!
“你们!你们这些势力的狗奴才!”瑛姑喘着粗气,怒气冲冲道,“你们可以侮辱我!但他们的的确确是皇上的亲生儿子!不准你们怀疑他们的身份!”
泰源见面前女子一阵过激,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什么事都放以后再说吧!这屋内的事儿还没解决,轮不到屋外的人来惹事儿!就算当今皇后来了也得先靠边站!”隐约有些不耐烦的,泰源挥手赶人,“娘娘还是请回吧!”
一阵阵闷笑声不断,就像是惹人厌恶的苍蝇,不断盘旋在她耳际。
瑛姑忍不住,双眼一瞪,破天吼道,“好歹……好歹我现在也是个娘娘!你们这些奴才统统都给我跪下!”
一群被宠红的奴才丫鬟们纷纷掩嘴偷笑,依然不把她当一回事儿,甚至在同情这丫头!
想她一个贱婢出身的烧火丫头,居然敢对着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吼,尽管他不啃声,但脸色摆明了不好看!
而屋内的争执声也被刚才那道尖锐的怒吼声给压制住,一同开门而出,门外顿时鸦雀无声,偷笑的嘴脸赶紧藏回兜里,暗地里却还是你看我,我看你的,就打算看她好戏!
苏言月眉头一皱,走至瑛姑面前,看她不停打着哆嗦的身子,像是受了什么惊吓,又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一瞧见自己赶来援助,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赶紧把自己躲进她后背,根本不敢对上秦殇询问的视线!
直到好久她才渐渐平息激动的情绪,才慢慢想起发生的大事,赶紧揪着苏言月后背衣裳道,“大小姐!大皇子被人掳走了!”
“什么?”苏言月头痛问道,“别告诉说是她干的!”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了!
瑛姑赶紧掏出方巾递上,苏言月接手搁在鼻尖一嗅,无奈放下!劳累过度的肩上,突然搭上一只结实大掌。
“行了!这事你就别管了!交给朕处理就行!”他说得冷冷淡淡,丝毫不把他孩子当回事!
而自房内走出来的另一个男孩,把目光挪向苏言月空荡荡的一只衣袖下,也跟着点头同意道,“恩!我也觉得这事交给父王处理比较好!娘……就别再操心了!”秦篱低头唤道,也不清楚这一生娘唤得是谁。
“罢!”苏言月低声呢喃,不想再管这些烦心事,摇头叹息一声扭头便走。
秦殇急忙抓住她的手,却不小心拽住那只断了一截的伤口,听她一声低沉的闷哼,吓得赶紧收回鲁莽的手掌,只是碍于人多势众,拉不下脸来说一声抱歉!
被触碰到伤口而如蚁般啃噬的剧烈疼痛,挖心搅肺着蜂拥而上,可她硬是咬牙忍下。
取回衣裳赶往苏府,没等深夜又换上行头悄悄出门,只是关上房门回身,却撞见早已守候在门口的苏耀。
苏耀一声重叹,沉声道,“瞧你这一身行装!若是让外人瞧见了,还以为咱们苏家来了什么大盗屑小!快去换了吧!”他就当不知道她的意图,当着她的面给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她够聪明,就会乖乖开门进房,脱衣睡觉!
苏言月把脸藏在银制面具之下,只用那双精锐的目光审视了苏耀一番,连句话也不吭一声,直接无视他继续前行!
直到她跨过他身侧后才听见苏耀恼怒的质问,“你到底要上哪儿?”
“救人!”简简单单两个字,把她心中所有怨气都一泄而尽!
“你要救谁?要救那些已被判了死刑的囚犯?还是要救即将被你害死的苏家满门?”苏耀问得冷冷淡淡,却字字犀利,“我可以不责备你今日失礼的举止,但绝不允许你再做出大逆不道的蠢事!”
“救人算是蠢事吗?”苏言月回头反问。
“那你也得瞧瞧你救得人是谁!该不该救!”
苏言月一手指向皇宫禁地,“我敢问,那些呆在皇宫禁地里等死的人中,各个都是罪有应得?还是他们必须为自己的祖爷还清他生前的罪过?那些才三岁大的孩子啊!爷爷,你忍心?”
“可你三番两次和皇上作对!你让他的脸往哪搁?”苏耀甚是不明白,“丫头,你怎么变了?我才出门没几日,你的心思我已经琢磨不透出!”到底是她中邪了,还是受什么刺激了?
苏言月却是苦笑,“爷爷您不知道,我的改变是因为知道的太多太多!原本我以为自己能成就一番事业,可结果到头来我才发现,我依然这般渺小!在皇权的压制下,我什么也不是!但至少我努力过!为了苏家努力成为一个清官,想要光大门楣,让众家百姓引以为荣!可是到头来我所看见的,只有牺牲和践踏人的性命!那些人在我眼前一个个去世,那些生命在你们这群大官眼中多么的微不足道!”
苏耀不再多言,只是这般静静的站着。
苏言月侧头闷笑,“还是国舅说得对!咱们苏家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条!而我,也只是狗嘴里的一根骨头,任你们抛来抛去着!”
苏言月闪了闪眉睫,回头便走,苏耀急声又喊,“你还是要去?”
苏言月顿下脚步,“爷爷请放心!假使我不幸被抓,我会事先毁掉我的妆容!不会让人知道我的身份!”
这夜,垂得更深,却在午时,皇宫深处禁地牢内突然起火,数十名死囚被人预谋劫走,只抓回零星几个迷路羔羊,当场刺死以儆效尤!皇榜一贴,蓉城内上上下下,闹得沸沸扬扬!
单于府邸最深处的一栋别苑,灯火通明,帘纱薄雾悬挂在宽敞的外室内室间隔处隐隐飘荡。
纱帘被人掀开,自内室走出一个妖艳男子,身后尾随着四五个丫鬟帮忙服侍!
而外室偌大的圆桌上,摆着十几碟名菜糕点,趴卧在桌边的男孩正埋头苦干。落座在他身侧的女子,只是默默的盯着他吃,直到瞧见来人,赶紧起身行礼。
“国舅爷!”
单于慕飞上前揉了揉男孩的头顶,笑道,“这俩个小家伙还真有意思!跑了一个又来一个!”
秦廖啥也不顾,只顾着猛啃,好似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盛宴似地!
一旁丫鬟们端了张雕虎木椅放置单于慕飞脚跟,等他落座。
单于慕飞撩袍坐下,扶着下颚思索着问,“大皇子在宫中可是玩得尽兴?”
秦廖吞下一大块鸡肉,随手就拿袖子往嘴巴上一抹,含糊不清道,“我和我老弟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个野种!野种哪有什么饭可吃?能吃到剩饭剩菜算不错的了!”
难怪举止如此失态!他们俩个虽说在宫中长大,却是在最底层的丫鬟手中拉扯出来的!
单于慕飞但笑,“你是哥哥还是弟弟?”他明知故问。
“我是哥哥!”
“怎么哥哥没有受封太子?反而让弟弟抢了去?莫不是在弥补他被人掳走的缘故?”
一说起这事儿,他就一肚子火,手中鸡翅被他狠狠一砸,恼道,“谁知道啊!我看他们八成是看我不顺眼!反正这皇宫也不想待!还不如让瑛娘带着我们离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