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等从柯兰房里出来时,见罗妈妈站在廊下探头探脑的,当见到倪夫人也出来时,忙往后退了几步,垂首恭肃的站好。
柯兰视若无睹,直到将母亲送出了院子。又暗暗的拉了拉妙音的衣袖。妙音才煞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柯兰。
身旁的月桃说话了:“我们小姐想和小师父说几句话,还请小师父留步。”
遥望着那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远了,柯兰这才踱回了步子。刚进门,罗妈妈便进来了,笑嘻嘻的要回事,不过柯兰却摆摆手:“这事回头再说吧,要是让母亲知道我在一旁弄这些东西,指不定要怎样的训责。我倒是没什么,何苦要连带着妈妈也跟着受委屈。”
罗妈妈听着有些鼻酸,见妙音在此也不好多说什么。柯兰转身对妙音努力的笑了笑:“还请小师父开导开导。”
妙音觉得有些犯怵,这可该怎么开口呢。只是见她眉目间带着一丝忧愁,又见她如此防备自己的母亲,定是为情所恼,又不愿意让自己的母亲知道。妙音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去戳中柯兰的心事,只好左顾而言他。说些庵里的生活,山里的日子等等。久久的,柯兰的脸上也渐渐的有了笑容,微笑道:“我倒羡慕有这样的一个好地方,自己的终身算是有靠了。”
妙音苦笑了一声:“那是小姐看着外面好看,不知道里面的一些故事。”
几下往来,妙音和柯兰倒也十分的熟络,两人谈话的内容也多了不少。白天,柯兰与妙音一道前往大殿跪经听经,为太子妃祈福,夜晚,柯兰留下妙音帮着自己裁衣。
妙音有些笨手笨脚,不比柯兰手巧。做得一手的好针黹。妙音趁机也嘲笑了几句:“也不知穿这衣服的人,修了几世的福气呢,能得柯小姐如此用心,想来定是个不凡的人。”
柯兰面色有些沉重:“说来快两年没见过他了,也不知过得怎样。每次想向爹爹打听他的消息,可又开不了口。还是我十三岁的生日时回来过,还给我带了好多好东西。真难为他竟然记得我的生日。这两年来,我悄悄的做了衣服,让人给他捎去,他不过只有一句道谢的话,连封信都不曾给我写过。”
妙音一愣,心想还真是个痴心人,又忙问:“那他知道你的心思吗?”
柯兰摇摇头:“我不大清楚,或许在他的眼中,我就真的只是个妹妹罢了。他不愿意回家,和我们兄弟姐妹也疏远得紧,我几乎很少见他笑过。”
妙音心想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子,听柯兰说话的语气,莫非两人是在一处长大的青梅竹马,或是表哥表妹之类的亲戚关系么?她也不好再接着问下去。
妙音帮着熨烫衣服,直到月上枝头才回自己的房间。
妙春才洗了衣服归房,正在灯下缝补自己的袍子了。
妙音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睡呀?”
妙春回头笑道:“我等七师姐回来一块儿才好睡呢,你再不回来,我就认为柯家小姐要留师姐睡觉了。”
妙音伸了伸胳膊,去净房洗濯了身子。回屋时还见妙春在缝补。墙角熏着艾草,倒也没有什么蚊虫。妙音拿了本书来看,翻了两页,却见是师父的药书,索性也跟着看了好几页。
妙春缝了几针,便抬头看了看妙音几眼,有些犹豫不决。这个意外的举动让妙音心里有些纳闷,心想妙春平时是个直爽的人,今天怎么别扭起来呢。这才问她:“八师妹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是等着我回来,有话和我说吧。”
妙春微微一笑:“怪不得他们都说七师姐聪慧,我不用说你也知道。或许是我们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久了,我心里想什么,师姐都知道。”
妙音点点头:“这自然是。”心想或许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妙春开口了:“师姐,你这些天和柯家小姐走得太近了,你知道其他师姐在背后怎么说吗?”
妙音有些愕然,忙问:“怎么说的?”
“说师姐果然眼力不错,这么快就抱了个大树。还说师姐想着柯家的钱财什么的。还有些话有点不堪。”
妙音却冷笑道:“师父吩咐我照顾下柯家小姐,没想到竟然惹出了这些闲话。我这是何苦呢。她们爱说什么,由着他们去吧。总归不过是眼红罢了,眼红人家柯家小姐,还有个做太子妃的亲姐姐。以后是母仪天下的命。别说是师姐们,就是庵主也赶着要巴结。她们怕我抢了她们的风头。”
妙春见师姐说得这样的直白,反而不好替她辩解什么,只得吞吞吐吐的说:“其实我想师姐不如远着柯家小姐些吧,何必去招这样的闲言碎语呢。大家耳根子也清静些。”
妙音性子有些古怪的地方,不曾想妙春劝解她的话,反而激起了她内心那隐隐的叛逆,一字一顿的说:“难道有点自己的私心不好吗?我为何不能替以后想想。难道敢说庵主没有私心?三师姐,没有私心?五师姐没有私心?我就不信了。偏偏我和谁在一处多说了几句话,就想着来编排。”
妙春便以为七师姐的这话也是冲着自己来的,因此有些面红耳赤,急忙道:“师姐消消气。”又忙忙的倒了杯水,递到了妙音的手上。
妙音觉察到妙春的异样便笑了:“傻妹子,你和我较什么真呢。我那些话又不是对你而言。庵中的有些事,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不过是没有在大殿里讨论过而已。好妹妹,你听姐姐一句劝,我们只能活在当世,来世,或者有没有来世我们谁都不清楚。为何不让自己过得坦然一些。”
妙春年纪小,又有点一根筋,有些领悟不了妙音的意思。妙音拍拍她的肩,说道:“好妹妹,时辰也不早了,睡吧。”
被人贴上功利的标签后,妙音也不恼。虽然羡慕柯家小姐的出身,不过见她为情所恼的样子,又实在替她心疼。自己苦苦等着的那个人,或许那人心里根本没有自己,这该是一种怎样的悲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