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路堵一路开,裴锦弦已经被斗得忘了初初是因为申青强吻了裴锦枫,而现在已经把事情扯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但是想赢,管他是几十万里,还不都得上!
窗外天幕落下,城市夜火阑珊,窗内骄阳似火,犹如十个太阳十日不曾落下一般毒辣,“呵,你普通话说得好?你普通话说得好还不是一口的海城口音?别觉得自己好象说得多标准似的,你有本事舌头别那么卷!”
申青也被气到了,她口音是带海城的,那也是急起来了,不然平时叫她说一口标准的G城话,也没有问题,可舌头卷那是海城特色,这个南方人,有什么品味?回了一句,“你有本事把舌头卷起来!”
裴锦弦当真嘴一张,把舌头吐出来一卷,倾身就伸到申青的面前,脸放大在申青面前,那样子活活一个鬼脸,吓得申青立马把车子往右一靠,靠边停下,刹车踩下来的时候,人惯性的来回一荡,“裴锦弦,你想吓死我吗?”
裴锦弦的头还在申青那边,被这一个刹车撞到了方向盘上,捂着头叫了一声,“啊~”
“申青!你想撞死我!”
申青并没有像狗血剧中的女主角一样去立即扶住男人的头,一番关切的问,而是伸手搭在裴锦弦的脸上,往右边一推,用眼神帅气的写出一个“滚”字,“对!我就是想撞死你!”
这下子把裴锦弦彻底的惹火了,若之前还动了心思要问个究竟,要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他不问了,他沉着脸,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前有小心肝,后有自己的胞弟。
她对他这样绝情,恨不得让他死到西天去!
好,她以前有风流史?
随便跟人亲个嘴都不算什么?
好得很!
他不把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给收拾服了,他就不信裴!
申青的确是爽了,在车上,斗嘴的工夫上,她基本上就是个赢,裴锦弦根本说不过她。
她心想,你裴锦弦算个什么东西?
你不就是一张皮囊长得好,喜欢高贵冷艳吗?你装酷行的,你耍狠也够的,那你来跟我斗嘴啊,我就不信了,还骂不过你,想当年,本小姐面对海城那些狗仔队的时候,把那些家伙骂得写了整整三个版面来反-攻本小姐。
第二天本小姐就找了媒体写了半个版面把海城的狗仔骂了个底朝天!
可是车子里气氛越来越安静,申青嚣张的想法就像奔驰的马儿被拉着缰绳的人,一拉,跑一段慢下来点,再一拉,跑一段又慢下来点,到最后,彻底的“吁”了。
直到车子开进停车场,申青从开始的趾高气昂已经到了内心的偃旗息鼓,她偷偷瞄一眼右侧的男人,见他阖目休憩,轻轻呼了口气,车子一熄火,轻手轻脚的拉开车门,就在她的脚跟还未触及地面的时候,副座的门已经拉开了。
申青只想一个字,跑!
谁叫她刚才嘴硬,从一开始就一直跟大少爷闹呢?
明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主,还敢往枪口上撞,还敢一个劲的往枪口上撞,这下好了吧?大炮要轰了,人还趴在人家炮眼上不肯下来?不是等死吗?
穿着高跟鞋就跑了起来。
裴锦弦也不急,步子迈得很大的跟在后面,却并不比高跟鞋女士慢多少。
申青一看急了,对着停车场外值夜班的电动车师傅喊,“梧桐苑,梧桐苑!”
裴锦弦在后面步步稳扎,却不显追人的困窘,而是抬手指了指那个开电动车的师傅,喝一声,“你敢送她走!”
好了!
大少爷一声令下,申青知道完蛋了。
夜里值班的人虽然都感到惊异,却并不敢多说什么,这宅子里的下人,就算要议论个是非,也不敢当着主人家的面表现出来,一副装没看见的样子,抬头看着无尽星空,悲伤的想着,如果开了车就会被大少爷大缷八块,如果没开车,有可能会被大少奶奶大缷四块,比起来,四块总比八块要整齐点。
所以毅然决定等着大少奶奶来大缷四块,以一副大无畏的姿态望着寂寥星空,准备英勇就义!
可是没有等来屠刀,只觉得身边两阵风跑过。
申青褪下高跟鞋,飞快的跑了。
裴锦弦见状,脚下生风,追了过去。
车道是铺的柏油路,细碎的小小的石子由沥青胶在一起,隔着丝袜,感到一阵阵的硌脚。
申青个子170不到一点,也是长手长脚的样子,偏偏后面的野生豹眼中,她也不过是只美丽的长颈鹿,再跑得快,能有他快吗?
申青只是觉得奇怪,她干嘛要跑啊?
她只不过和锦枫吃了顿饭,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跑个什么劲啊?可是后面有野兽追来,她不跑可怎么办?这是本能反应,她现在只求跑得快点,然后一股作气跑上三楼,反锁上门,睡一觉起来,也许就没事了。
他通常都是这样,头天疯了,第二天睡一觉就没事了。
两人不过才跑出一小段距离,已经轰动了,此时的时间并不算晚,夜里十点不到。
老爷子都还没睡,更别说其他人。
裴锦枫自然也没睡,就在裴锦弦捉住申青的时候,后面的电动车已经开来,三个车子的人,十好几个都下来了,围住了二人,站在前端的就是裴海。
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精彩。
而季容看到裴海在场,对申青就是再有意见,也不敢这时候出来指责,生怕到时候裴海一偏袒,自己又被吓得腿哆嗦。
裴先文瞟了一眼二人的手,一人被攥,一个紧攥,只等裴海开口。
锦凡上去就皱着苦瓜脸,“哥,你又欺负嫂子了?”
裴锦弦轻哼了一声,“还不去复习,你那些通知书都没人愿意接了,你不知道吗?”
锦凡被戳到痛处,差点捂了脸。
裴锦弦有火,这时候有人来,他就训,“就你那个分数,你怎么不干脆考个最后一名?好歹也是个第一,让人记得住多好?倒数四五名,想出名都难了。”
申青扑哧一下笑出来,哟,不错嘛,小哥现在嘴是越来越毒了啊,是不是当哥哥的对自己妹妹下嘴都特别狠啊?跟申凯似的。
申青这才刚一笑,裴锦弦一双火目就瞪了过来,申青立即噤声,端起了大方矜持,笑不露齿。
锦凡慢慢往后退了一步,读书成绩差的事,放在普通小豪门也没什么,放在裴家,是挺丢人的,家里没有谁的历史有她这样光辉过,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从来没有进过倒数第十名,一直都是倒数四五名,保持得非常好。
可差归差,也不想被自己哥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点出来,多难为情,她可是女孩子,便小声嘟囔,“我不是喜欢低调嘛,那么闪光的位置,我哪能去夺了来?”
申青再次扑哧一笑。
裴锦弦更火了,今天晚上的事情,是如此严肃,如此严重,申青却是如此没脸没皮,她居然还笑得出来?“你还笑!”
申青又收了笑,一脸无辜的看着裴锦弦,手上还拎着鞋子,眼睛眨啊眨啊的,像是晚上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裴锦弦感觉自己被折腾了,被折腾得一口一口的呼着气,差点就要被美色所蒙蔽的时候,最后一刻想到了晚上还没有解决的问题,便瞪着申青喝了一声,“收起你那副表情!”
申青低下头,像个犯人,可是头低下了,眼睛却盯着脚趾,脚趾在丝袜里拨来拨去的,玩得欢得很。
二房的男主人不在家,来的是太太汪凤鸣,她一向会打扮,显得年轻,自抱着双臂,走到裴海边上,瞟了一眼申青,又看着裴锦弦,说话总是比端庄要高上一个档,又不接近风尘,算得上是很会拿捏女人优势的人,“哎哟”一声,“锦弦啊,这大晚上的,闹的是哪一出啊?你们回来,动静就不能小点儿吗?”
裴锦弦扯了一下嘴角,“二妈的耳朵还真尖,比我们年轻人都强,这要是说出去,别人怕是都要夸二妈您一句宝刀未老呢。”
汪凤鸣一听这话,脸色就不好看了,谁还不知道汪家小姐最爱美,巴不得几岁的小娃娃都喊她做姐姐,裴锦弦这话酸讽她年纪大,把她给气得再说不出来一句话。
汪凤鸣是恼恨裴锦弦的,没有出事前,一家人倒还算和睦。
可就是裴锦弦变成植物人后,原本一直都平静的裴宅慢慢的有一股股的暗流在深不可见的海底在掀着浪。
家主之位虽然从来都是立嫡不立长,但是嫡孙是植物人,自然要在其他几房里挑人选。
裴锦枫按大小和出生顺序,都是接替嫡孙的最佳人选,更何况锦枫控股的业绩一直都非常好。
甚至连二房的姨太太孙心琦以前总跟汪凤鸣争风吃醋,后来也开始巴结讨好了,孙心琦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但汪凤鸣手里捏着的是儿子,将来还会成为家主,又怎么可能有人能盖过她的风头?
可是好景不长,三年到现在想来,一晃就过,她的光环一下子被醒来的裴锦弦给打得无踪可寻。
以前巴结讨好的,都撤了。
三房的蒋琳以前总是隔三差五的送些东西,现在也不送了。
也不如以前热情了。
她倒不是稀罕那些东西,用钱都能买到,关键是那种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姿态,是体会过的人,都舍不得放弃。
可是自己的儿子又哪点不如这个嫡孙?不就是出生晚了点吗?不就是因为没有生在大房吗?
“锦弦,对长辈说话是不是不用这样夹枪带棒?”汪凤鸣说得直白,大家都听懂了。
裴锦弦并不尴尬,耸肩哂笑道,“哪有?我这是夸二妈呢,看来,我这个人不太懂表达,让二妈您误会了。”
裴海听着这些人讲话,有些不胜其烦,看着裴锦弦那样子,便苍眉一皱,眼底是强压着的火焰,“你们深更半夜的,又是要干什么!”
这次申青没有受伤,所以裴海便连着两个一起喝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