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弦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裴锦枫对申青还有任何心思!绝不相信!
若是有,他怎么会舍得把申青扔进那样一个地方!他几乎可以从电脑里听到密密麻麻的蛇吐着信子的声音,还能听到女人因为害怕发出的低低的喘熄声。
那女人纵使坚强,也不是山野里长大的孩子,何曾见过那么多的蛇?五颜六色的蛇!
裴锦枫很是轻松的悠悠道,“放心,我就是吓吓她,那些蛇都没有毒的,咬一小口,也不会有事。”
裴锦枫看着屏幕,眼睛都快要暴出来!崩直的脖子上都鼓起来筋!那不是毒不毒的问题,如果关上两天,这得把一个女人吓疯不可,他怒声大吼!“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样?大哥,我想怎样就可以怎样的吗?”裴锦枫从未像今天这样笑过,接而连三的悠然笑道,“我想要,裴家,整个裴家,包括裴氏基金和国外的银行!大哥,你可要帮帮我啊。”……
“裴家?你就是想要家主之位?”裴锦弦盯着电脑屏幕与裴锦枫说话,言辞间不甚在意,但目光却丝毫不敢有半丝闪动,他的心思此时根本就不在谈话内容上,而是在视频里面的女人身上。
“当然。”裴锦枫施施然站起来,拍了拍衣角,一抬手,食指点了点沙发,手下马上将沙发抬到了他的身后,闲散的姿态坐下来,跷起腿,双臂打开懒懒的搭在椅背上,手指在皮面上轻轻弹敲着。
裴锦弦今天算是看到了裴锦枫的另外一面了,只是看惯了曾经的裴锦枫,如今这般坐姿,平添几分别扭,“要这个位置,你似乎寻错了对象。当初你应该同爷爷要,现在来要,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大哥舍不得吗?”裴锦枫抬手指了指地上的电脑,始终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云淡风轻,与素日里那些遇事严谨和不苟言笑有着天壤之别,他似乎很享受的乐在其中,搭在沙发背上的手竖了个拇指,“阿青不但性子辣,连胆子都这么大,真是让我钦佩,虽然没有毒性,可是蛇这种东西,也是会饿肚子的,一只老鼠都能整个吞下去,如果等会放几条大一点的蛇进去,你说阿青在那桌上还能不能站得稳?”
裴锦弦看着电脑里的视频,“阿青吗?”
如果裴锦枫是为了家主之位,又何必做星海大厦那个视频?那个视频最多逼迫他和申青之间的夫妻感情破裂,但闹开了顶多被长辈逼着离婚,或者自己在无法承受的时候提出离婚,试问有几个男人能接受那样的视频?他也是在反复折磨中煎熬过来的。
可离了婚,只能对大房的财产有所影响,甚至可以利用那段视频,让申青净身出户,这和裴锦枫所要的东西相去甚远。
裴锦枫在安排视频事件的时候,第一位的肯定不是家主之位!
若不是为了家主之位,那就是为了逼自己赶走申青了。
一定是因为申青!
裴锦枫从未放弃过!那么此时在桌子上的女人,会是真的申青吗?
也许在长枫山脚下收费处看见的帕拉丁里的人,都不是申青吧?那么远,至多可以看见脑袋那一段的轮廓,他当时太怕她受到伤害,就像那次看到那个视频的时候一样,不敢反复去看。
那种地方,车窗滑下来,有人被蒙着眼睛,难道不怕被路人发现异样?若不是申青在,倒解释得通了,就算有人发现了,那车里的人可以说他们在闹着玩。
裴锦枫的心思居然细到了这种地步,留了如此多的后路!
不过在长枫山脚下,他就算仔细看,那么远也不可能把她看得如拉在面前那么清楚。
此时,裴锦弦也是毫无把握的,申青的性子很坚韧,就像被绑架了的时候一样,她会用平静的声音来安慰他,说她没事,很快就会回家。
若换了别的女人,早就吓得哇哇大叫了。
那么多蛇,且不管有没有毒,光那么密密麻麻的交来缠去就足够让人看得起鸡皮疙瘩,头皮发麻了,更何况桌子上的还是个女人。
她明明害怕,呼吸声紧张急促,又将呼吸声压得很低,却始终没有哭泣。
他相信这世界上也许会造出相似皮囊的人,可是性子是无法复制的。
申青的性子怎么可能被复制!
裴锦枫看见裴锦弦半天都没有声响,深冷的眸子里倒露出了坦然,“看来大哥不相信我,大哥以为我还会把另外一个女人放在视频里面吗?那真的阿青回到裴家,可怎么跟我演戏?”
裴锦弦慢慢将眸子里的水气凝成冰,被反绑在身后的双手缓缓攥成拳头,裴锦枫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视频里的女人就是申青,“你都对我用上这种手段了,还在乎演不演戏?”
裴锦枫耸了耸肩,道,“当然要在乎了,爷爷虽然已经交出家主大印,但在整个南方的影响力可不小,如果他不认同我,怕是想要这印就算收回去给了锦宣都有可能,我就算想要裴家,也想正大光明的要,裴家不是独门小院,名声这种东西,传遍全球都有可能,我何必给自己找些不干不净的尾巴?”
裴锦弦微微冷笑,想得果然远,“我不相信那桌上的女人是阿青,我要见她。”
“可以,但是大哥,你是聪明人,见她可以,却不能在她面前提及我,若她知道的太多了,我真的会做出!”裴锦枫把手架在脖子上,用力一顿,眸子都眯了起来,“杀人灭口的事情来!”
似乎怕裴锦弦不信,他又道,“我跟大哥可不是同一类人,对于我来说,再漂亮的女人,也是事业的陪衬,在家主之位和女人之间,裴家的家业,才是我最终极的追求,我不会为了她,毁了我自己,为了她我可以玩点障眼法,小把戏,但不会为了她暴露自己,这次,我要的是,整个裴家!”
裴锦弦承认,在裴锦枫说出会杀人灭口这四个字的时候,他还有不相信,虽然不相信,可他也不敢拿申青的命去赌,去赌申青和家主之位到底哪样在裴锦枫的心中占更重要的位置,何必去赌?若是申青在其中,不能百分之百的赢的局,其实都是他输。
他闭了闭眼睛,“反正你都会杀人灭口,我是不是应该不做任何抵抗任杀任剐,你自己去应对好了。”
裴锦枫一直都闲淡的眸色微微一沉,几不可辩的咬合了一下牙……
幽暗的楼道,越往下,便越觉得湿气重,还混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腥气。
什么暗室,根本就是一个蛇窝,只是墙壁四周从地面往上一米二以上都是玻璃,十分光滑,蛇也无法爬到墙壁上去。
“阿青。”他站在外面,看着艰难的在桌子上蹲着的女人。
申青一抬头便看见裴锦弦,就像黑夜里,突然有人打了一颗可以照亮原野的燃烧弹,她已经将一切都看了清楚,看着站在隔断囚室外的男人,桌子不在墙边,此时连拥抱都是件奢侈的事情,眼泪关在泪腺里,快要撑破了,“锦弦!”
若是还没有听到女人声音的时候,裴锦弦尚且安慰自己那一定不是他的妻子,一定是裴锦枫安排的骗人的伎俩,可是听到这女人如此悽怆的喊他一声,心脏处蓦地就像锦帛被人拉扯住,“哧拉”一声,残忍的被摔碎了,“阿青,别动,别动。那些蛇虽然没毒,但也别让它们咬到你,别害怕。”
他是在安慰她,是在让她在危险的时候不要害怕,明明安慰别人的人应该更加坚强,安知若素,可是脸上那些湿湿滑滑的液体,一路顺着面颊,不停的流下来。
终于看清裴锦弦被反手绑着,脚上也是铁镣,申青再也控制不住的朝着室外的男人歇斯底里大吼,像看到了她追杀了三生三世的仇人,恨不得将他立刻扔出去,扔到九霄云外那么远的地方去!“我说叫你不要来!他们这些人,怎么可能只图财!你他妈就是不听我的话!”
裴锦弦只要多听申青多说一句话,心里的希翼的火光,又灭了一分。
只有申青这种出生在海城的豪门千金,才会这样凶暴暴的骂人,他曾经说她给豪门千金丢人。
南方女孩温柔娇弱,有时候急得面红耳赤,难听的话也骂不出口,而这些于申青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只是在裴家,她会像南方女人一样,对谁都有礼。
“阿青,我们之间,只能出去一个。”他握了握身后的拳头,声音里,那些微哽带殇的音线也趋于平静,静得像一泓湖水,连风也不曾来过,不起涟漪。
申青也握了握拳,只能出去一个?她低头看头满地的蛇,那些蛇像是来朝她索命的邪恶幽灵,随时都有可能将她吞噬,不是不害怕的,她是已经害怕得不知道如何将害怕掩盖下去了,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怎么会不害怕这些会给她带来侵害的物钟,可是她一抬头,便看见自己的丈夫,手被反绑,脚上都是铁链,她至少手脚都未被束缚,“你出去!”
他心里一紧,“你不想出去吗?”
她摇了摇头,依旧为了保持平衡蹲在桌面上,抬手揩了眼泪,“你比我聪明,比我会做事,你出去了,可以来救我。”
他叹了一声,“你也很聪明。”
她吸了吸鼻子,再次摇头,像是没有自信的推诿,“爷爷说我会感情用事,不会顾全大局,不懂平衡关系,其实大事面前,我从来都做不好,我出去也起不到作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