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丫头说当时人来的时候,姑娘跟着大丫头到了这里,就是指的她了。而侍卫们和那个客人则到了前院歇着了。
听到拓跋浩也安顿好了,月然才松了一口气。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王妃这会子可得闲儿?我要不要给王妃请安去?”
就见两个小丫头你看我我看你,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月然心中轰然一叫:自己哪里说得不妥当了?是不是像她这样的人,没资格见王妃?
正忐忑不安间,就听一个小丫头怯生生地答道:“我们府上还没有王妃呢,只有一个侧室打理王府。”
原来墨哲还没纳妃啊。
跋涉了那么多天,月然早就累透了,来到墨哲的府邸用过晚饭,就有丫头打来热水,她痛痛快快地梳洗了,也不敢贸然去找拓跋浩,倚在床上沉思默想了一会儿,人就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索性脱了外衣,钻进了厚实的棉被窝里,呼呼大睡起来。
这些天,她真是太缺觉了,人生活在那样一种环境里,神经时刻紧绷着,乍一进了这王府,她吃饱了喝足了,浑身都松懈了。
半夜里,月然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人进了屋,似乎给她掖了掖被角,还在她床边站了好久。
被人注视的感觉极不自在,但是她困乏透了的人,想睁眼睛又睁不开,只觉得像做梦一样。
第二日,日上三竿她才睡醒,从被窝里扒拉出一个缝隙来,她先是探了一个小脑袋出来,却见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细细地打量那屋子,倒是高大轩敞,窗户是极罕见的玻璃的,晨光打在上面细腻温和。
墙壁粉得雪白,一点儿秽迹都没有。靠北墙立着一个六开门的雕万字不断头的楠木大立柜,靠东墙就是自己睡的这张黑漆嵌贝罗汉床,一床雪白的帐子上绣着水墨山水的画儿,栩栩如生。
地上铺着三寸厚的长毛地毯,脚踩上去柔软细滑,感觉真是好极了。不过昨晚上好像还没见地上有这毯子啊,这是何时铺上来的?
眨了眨眼,月然才摆脱梦境中的困惑,起身就要下床。屋子里温暖如春日,昨晚上倒没觉得,刚刚才察觉到。
屋里却不见炭火盆之类的东西,想来是墙壁里都盘了地龙了。她舒适地踩在那张柔软的毯子上,快活地直想在地上打个滚儿。
床头的衣服架子上搭了一套崭新的月白色的菱花小袄,蜜合色的棉裙,一件紫貂绒的大氅耀眼夺目,放在月白小袄旁边格外地显眼。
床榻上一双掐云蝴蝶的大红鹿皮棉靴整整齐齐地摆在那儿,鞋面上颤巍巍地还各自坠了一颗指甲顶大小的红宝石。
月然有点儿不敢置信,难道这是给自己穿的?不过自己只是墨哲的一个婢女,谁会这么大方给一个婢女穿这么好的衣裳?可是不给自己,又是给谁的?这屋子里可不就她一个人吗?
她摸着那柔滑光亮的紫貂绒的大氅,心里跃跃欲试起来。正踌躇间,就听哔哔两声敲门声响起,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外头问道:“姑娘起了么?”
是“姑娘”?而不是奴婢?月然此刻彻底愣怔了,墨哲到底再和自己耍什么花招啊?为什么要这么安顿她?
也顾不上多想,月然有点儿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说道:“进来吧。”就有两个穿着绿色长袍、头上一圈儿小辫儿的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进来了。
一个手里端着一个大黄铜盆,里头想来盛着热水,还冒着热气,肩膀上搭了一条干净的布手巾,弄得倒像个酒店里跑堂的。
那一个则端了一个黑漆描金嵌贝的匣子,上面放了一面铜镜,想来是梳妆用的东西。
月然真是震惊极了,弄不懂墨哲这搞得到底是什么名堂。自己这个样子还算个下人吗?听她们嘴里一口一个“姑娘”的叫着,月然慢慢地收摄了心神,想着怎么从她们嘴里套套话儿。
两个小丫头小心地放下了东西,那个端铜盆的就上前笑嘻嘻地请了个安,给月然脖子底下围了一块大白手巾,然后就请月然到盆边儿上净面。
想来那夏国地靠边陲,民风彪悍,又是游牧民族,想来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谁知道这王府里却是极在意的,光是净面就有好几道程序,想起来也和前世里差不多。
往日里,住在螭国,她只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小祭司,有好东西也轮不到她用,平时洗脸的时候,无非就是掬来一把水洗干净就行了,好在这张小脸的皮肤极好,不长痘痘也不会皴裂。
洗完了涂一点儿宫里发给宫女使用的香脂膏子就很不错了,哪像现在,那个小丫头打开黑漆描金匣子,从里头拿出一个小白瓷瓶,对着月然笑道:“姑娘,这是净面的东西,是宫里的御医们用十来种药材配置出来的,说是养颜滋润,姑娘用用看。”
这就类似于现代的洗面奶了,月然用指甲挑了一点儿放在手心里,凑在鼻端闻了闻,清香扑鼻,好闻的很。
她心情大好,沾了水在手心里搓了搓,就对着脸揉去。
用水冲洗干净了,只觉得脸上的皮肤柔滑细腻,很舒服,看来是好东西啊。
小丫头服侍着擦干净了脸,从黑漆描金匣子里拿出几个小巧的白玉瓶子,月然好奇地很,不知道这里头还有什么神奇的东西。
那小丫头指着那几样小瓶子一一解释着:“这是七白水,这是七白膏……”其他的月然就知道了,就是胭脂水粉类的。
她忙笑道:“这些东西都是谁让拿进来的啊?”
“自然是我们家王爷了,王爷昨晚上还来了一趟,见姑娘睡下了,站了一会儿也就走了。”小丫头甜甜地说着。
月然心头一囧,原来昨晚上不是梦,而是墨哲真的来过。他来做什么呢?又为何不叫醒自己?自己不过是他的一个丫头,他这样也似乎不大合规矩吧?
另一个小丫头唯恐那一个占了上风,忙抢着笑道:“姑娘真是你好福气,我们府里的侧妃娘娘都没有这些东西,这都是王爷从宫里带回来的。”(未完待续)